“感覺和甚爾君關係更近了呢。”她帶著淺笑聲音溫和,就像是在訴說一個普通的事實。
甚爾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禪院家,腐朽封建的代名詞。
向來信奉非咒術師者非人也,沒有咒力的女人成了禪院家最底層的存在。為了生存,她們會向人展露出最乖順的模樣,用甜言蜜語來討好上位者以此達成目的。
在他離開禪院家當上詛咒師後常聽到的就是:越美麗的女人慣會騙人。
猶如豔麗卻帶著毒素的蝴蝶,如果看輕了她們,就會狠狠地栽上一跟頭。
作為詛咒師中的一匹孤狼,甚爾嶄露頭角時就受到過不少招攬,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脆弱女性尋求庇護的套路更是不在少數。
現在呢?
真的會有人不求回報、沒有一絲算計嗎?
他垂目遮擋住眼底的暗色,語氣裡帶刺,“隻是陪你一天就關係親近不少,你的感情未免也太泛濫了,怎麼,是沒有朋友嗎?”
“真犀利啊。”
理乃佯裝傷心地捂著胸口,難以接受地搖頭。
緊接著話鋒一轉,“不過,萬一我承認確實沒朋友,甚爾君會產生一點點內疚嗎?”
“你覺得呢?”甚爾又把話拋了回去。
“當然……不會。”理乃大喘氣,用一種很了解他的口吻說道:“畢竟甚爾君自己就沒有朋友吧。”
就像是被傷害過後的應激反應,許多流浪狗會不斷呲牙嚇退試圖接近它們的人。
而甚爾則用言語上的刻薄在周圍豎起尖刺,如同刺蝟一樣把自己蜷縮保護起來。
在發現周圍環境有什麼變化時,第一反應會是自己是不是遭遇到了什麼危險,立馬全副武裝。
落後半步的甚爾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眼神中充滿審慎。看背影就能感受出的纖瘦,估計連他一隻手掙脫不開。
禪院家派來的?不,禪院家才不會在意一隻雜魚的死活。
那會是詛咒師嗎?拉攏,錢,還是他的命?
甚爾默不作聲,思考著她的目的。
“總感覺剛認識不久就說這種話有些失禮呢。”
理乃沒有絲毫覺察,回頭在距離甚爾兩三步的地方停下,黑亮的眼睛裡盛滿了讓人忍不住沉溺的溫柔。
“有沒有朋友對甚爾君來說根本就無所謂吧,所以才會肆無忌憚地用惡劣的言語去對待彆人。
這個世界很糟糕,不過偶爾的真誠也會讓人見到美好的一麵,甚爾君可以稍稍嘗試一下。”
輕拍在肩上的手隻是輕觸了下很快就離開,但留下的溫度卻穿透衣服浸染一整片皮膚。
甚爾沒有做出點評,勾起嘴角看向某個方向,“是嗎?”
…
惡臭的氣味隨著人影的接近變得濃烈,站台上等車的人避之不及。
滿身臟汙的老人可憐兮兮的伸著手問周圍的人討要吃的。
甚爾不知有意無意的和理乃拉開距離,讓她能夠明顯的注意到對方。
“好心的小姐,可以給我點吃的嗎?”老人瑟縮著來到理乃身前,佝僂著頭小聲地哀求。
她並沒有隨身攜帶食物的習慣,理乃有些不知所措。
餘光瞥見不遠處的自動售賣機,她跑過去選了一瓶蘋果汁遞給老人,又從錢包裡掏出一千円讓他讓附近買點吃的。
他偷瞄了眼存在感極強的甚爾,發現對方似乎並不準備管閒事,就壯著膽子伸出手去接。
下一秒,一聲暴嗬響起。
“彆給他!”
理乃下意識地想要收回手,但流浪漢反應更快。
一把扯過理乃手中的紙幣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動作迅速到完全看不出他剛才年老體邁又虛弱的樣子。
烏泱泱的一群人從她們麵前跑過,落在最後麵的乘警好心給理乃解釋。
那是個慣犯。
“他對這片很熟悉,小姐,你的錢估計要找不回來了。”
被騙了。
意料之中,畢竟她看著就很好騙。甚爾看好戲似的問理乃,“下次還幫嗎?”
“幫。”
沒有一絲猶豫,她眼神堅定,從來沒有質疑過自己的內心。“ 世界上存在壞人和我做好事並不相悖,這次是我笨被騙了,但下一次我會更加仔細。”
“真蠢。”
想法天真行為犯蠢,懷疑這麼蠢的人會是誘餌的他更是蠢上加蠢。
電車到站。
甚爾將她拋在身後,徑直朝車廂裡走去。
“甚爾君明明早就看出來那個人是騙子了吧。”
車廂裡擠滿了人,但甚爾所到之處瞬間就會騰出一條道路,理乃毫不費力的跟在他身後。
等找到位置站定,她仰臉看向甚爾,“眼睜睜看著我被騙,是甚爾君的惡趣味嗎?”
“你在指責我?”甚爾沒有否認。
“不,隻是我想告訴甚爾君,因為剛才被騙我們這個月的生活費更少了,像甚爾君喜歡吃的肉,隻能兩三天吃一次。”
“一千日元會讓我們變得這麼拮據?”
“不會,”理乃直視甚爾的眼睛,“但這是報複。”
手很疼,被搶錢時被那個騙子不小心抓破了手背,不停的往外滲血。
“甚爾君的冷眼旁觀比我被騙錢更加惡劣,我以為以我們關係會得到甚爾君的提醒,但是沒有,我有點生氣。”她轉過身子背朝甚爾。
甚爾無所謂地切了聲,理乃裝作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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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她們回到了家。
理乃沒有管甚爾直奔房間去找醫療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