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把自己看作岸上的「人」,甚至是掌控命運的「神」也說不定,而將人類看作「浮遊生物」或「魚類」。老實說,我完全不理解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想法從何而來,隻不過……比起傲慢,我認為你更多的是一種「恐懼」。你在害怕什麼?”
沒等風間萬葉回答,它便率先擺手說:“——不用非要回答我的問題,我知道你不會說的。我等你自己想通的那一天。”
彼時的風間萬葉坐在落地窗前,朝遠處的森林望去,那裡聚集著羅睺飼養的鴉群一起落在枝頭上時,如同漆黑的烏雲一樣遮蔽蒼翠。
她久久無言。
*
夏油傑緊皺著眉頭,拿過床頭響起鈴聲的手機,掙開惺忪的睡眼接了電話。
“梅木先生,有什麼事嗎?”他揉了揉眉心,聲音疲憊。
這實在不能怪他睡的太晚,五條悟在到家裡後硬拉著他打起了遊戲,夏油傑這才睡下不久,就被突如其來的電話吵醒了,難免有些煩躁。
“夏油,你能聯係風間嗎,從剛才起她的電話就一直打不通……”
“您有什麼急事要找她嗎?”
“不是!”另一頭的梅木永焦急地解釋, “她剛才已經完成任務說自己要回家了,先去租房裡換個衣服。我之後轉念一想,覺得她當時的情況很不對勁——就和當時她執行第一次任務那樣,就想要給她打電話,但怎麼也打不通!”
原本已經放下心來去忙工作,但回憶起當時的場景,梅木永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在電話無人接通的那一刻,他的焦慮更是攀升到了極點,但又偏偏不能放棄筆錄去查看學生的安全與否,情急之下隻能找與風間萬葉熟識地夏油傑來解決問題。
夏油傑聽到此處一個激靈,昏沉的大腦瞬間清明。他將手機夾在肩膀上,立刻起床換起衣服,一邊問道:“她都跟你說了什麼?講清楚!”
“她說害怕父母起夜發現她不在家,所以才……”
“萬葉很注重隱私,在睡覺時甚至會反鎖臥室門。況且我們小時在一起探險這麼多次都沒有被發現,怎麼可能是害怕這個?”他無奈地回答,套上外套準備出門,“對了,是什麼任務?非要在新年讓萬葉無緣無故加班。”
“……之前大阪的那個詛咒師,風間被派去將其捉拿歸案了。”
夏油傑繼續問:“隻是捉拿不會讓她有這麼大反應的,之後發生了什麼?”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隻是雙方進行了打鬥,然後……”
“她殺死了那名詛咒師。”
他推開家門向前奔跑的動作突然停住,佇立在風雪中沉默許久,最後嗤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真是好樣的!”
“虹龍!”
他掛斷電話,踏上虹龍的背脊,指揮它往風間萬葉的家趕去。當務之急是找到般若,以防後續出現了什麼問題,如果她真的不在家,就直接去東京找……
風間萬葉曾說,夏油傑比她更看重意義。
而夏油傑也曾說過,風間萬葉比他更看重根源。
如果將她的動力係統比作一輛車,那麼「了解根源」對她來說就像是油箱。沒了容器,即便是有了大量的柴油,也無法讓汽車行動……根源對她的重要性就是如此。
不管是學習上、還是彆的事情,如果她不能知道其發生的原因和真相,就不可能理解或是行動,簡直嚴謹到了可怕的地步。就像一個精密的儀器,哪怕其中一顆米粒大小的螺絲缺失,也能讓整個係統無法運轉。
所以,在她不了解一切之前,絕對不可能貿然動手,一定是發生了意外……而這一個小小的意外,可能會讓她連著幾年都夜不能寐,甚至悔恨終生也說不定。
風間萬葉不像五條悟那樣無所顧忌,也不是個隨便的人,這種任務根本就不適合她。
咒靈飛上二樓撞擊著窗口,隨著窗子被打開,般若的身形也在黑暗中隱隱約約,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
它問:“有事?”
“跟我走,”夏油傑連一句廢話都沒說,“萬葉出事了。”
“哦?”
還沒等般若出來,羅睺就先一步從窗裡衝出,在空中扇動翅膀。看來它是想要一起去,知道現在情況緊急,沒有找夏油傑的麻煩。
般若也讓剩下的咒靈在家中等待,飛身而出,揮了揮手,讓夜晚為他打掩護。
“你飛你的,沒人會看得到你。”
夏油傑放心地點點頭,抓住虹龍的角,用最快的速度朝著東京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