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把我當成什麼了?”柳娡看著他問道:“是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嗎?”
謝無量備感無力,他知道柳娡不同於一般女子,更不會因為那一場魚水之歡,便交付所有。
越是急切想要將她占為己有,卻越是適得其反。
“罷了,不提這些。”謝無量眉頭微蹙彆開了臉去。
此時天色突然暗下,陣時電閃雷鳴,大雨瓢潑。
柳娡推了窗,一條玉臂探出窗外,衣袖很快被雨水淋個濕透,可她並未此而羞惱,臉上的笑容越發明媚燦爛。
謝無量癡看著她,有一瞬覺得,或許她應該屬於那片天空,而不應該呆在這座金絲籠裡,漸漸黯淡失去屬於她的光彩。
直到她的衣裳濺濕了大半,謝無量才將她拉了進來,放下了窗,輕聲道:“去換件衣裳。”
柳娡並未急著進房,一手勾過他的腰帶,笑得妖媚無雙,“要不然,無量哥哥就替娡兒脫了吧。”
她半濕的輕紗緊貼在如羊脂玉般的肌膚上,玲瓏有致的身子若隱若現,那雙水漾的桃花眼亮如星辰,俏皮又嫵媚撩人。
謝無量頓覺體內氣血翻湧,小腹一緊,猛的將眼前的人兒撈進懷裡,大步朝臥房走去。
……
這場初夏的雨澆去了多日的乾燥與熱氣,氣溫陡然下降,約下了兩個時辰,才肯停歇。
而屋內的纏綿悱惻,還在持續未罷休。
****
富貴兒在王府外的牆角蹲守了好幾天,可那安榮王不是去城外的教場,就是閉府不出,眼看日子一天天過了,還沒能找到柳娡的下落。
但他想這事兒不能著急,總會讓他尋到時機的。
而一處高樓屋頂上,沈恪也同樣望風了好幾,不同於富貴兒這般死守。
炎炎夏日,他藏在樹陰中,盤膝吃著小酒,看著風景,好不愜意。
“這王府從上往下看像個‘棺’,從前往後看像個‘死’,嘖嘖嘖……皇帝老兒真是口是心非,做夢都想這個兒子快點嗝屁,賜了這麼個倒黴地兒。”
又吃了幾粒花生米,擺了擺首:“那TM是個傻子吧(富貴兒)?還沒被抓走,這王府守備得多鬆懈啊!”
就著花生米又吃了口酒,譏笑了聲:“倒黴王
爺也儘做些倒黴事兒,合著你倆母子靠著母家勢力誰也動不得,如今還立了軍功,跳得老高。哎,這不是把皇帝老兒往死裡逼麼?看來,樓快要塌嘍!”
柳娡在王府裡失蹤了好些時日,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不知道。
何況蘇王妃成日捕風捉影,聽聞王爺之前寵幸了個婢女,結合柳娡突然失蹤來看,頓時心裡便有了答案。
想著這個事兒,蘇王妃生了一個上午的悶氣。
“合著我是個傻子,被他這麼戲耍糊弄,還要忍氣吞聲?!”
瓊枝:“王妃深居後院,不好查證,一點動靜便很容易引來王爺的懷疑,不如……”
蘇王妃抹了抹淚水:“你有何好主意?”
瓊枝:“不如去找虞貴妃幫忙,虞貴妃手段狠辣,手中權勢在握,想要密殺一個人,易如反掌。這樣,我們也可以永絕後患!”
蘇王妃聽罷,眼前陰霾一掃而空,冷笑了聲:“我怎麼把虞貴妃這把利刀給忘了呢?”
次日晚上,蘇王妃尋了個謝無量去教場未歸的時機,著了件兒黑色披風乘馬車去了皇宮。
夜深,柳娡秉燭還未睡下,執筆寫著新試用的麗顏配方。
她心裡很清楚,不可能一輩子囚困在這一方天地,即使謝無量心中再多執念,時間一久遲早東窗事發,一個謝氏皇家不會容下她。
而謝無量自然也考慮到了這一層麵,在想著給柳娡重新換宅院的事情,皇權鬥爭一朝一夕不可能就此平息。
這層枷鎖加身,便注定了他給不了柳娡名份。
可柳娡偏又不是世間一般女子,一旦鬆手,她就如同那極樂鳥飛走了,一輩子便有可能再也尋不到。
最近多雨,謝無量深夜來時雖撐了傘,還是淋濕了衣裳。
柳娡訝然抬頭看了門口的他一眼,問了句:“王爺,這麼晚你怎的來了?”
謝無量拂了玄衣兩袖沾著的雨珠,溫存淺笑:“突然想你了,便過來看看,怎的這麼晚還未歇下?”
“成日無所事事,白日也睡,晚上也睡,現在精神著呢。”
謝無量瞧著她似乎還真胖了些,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臉上瓷白的肉肉,這番話雖看似不經意說出,卻也訴說了她這些時日的憋悶委屈。
他突然從袖
子裡打出一個寶盒,“打開看看。”
柳娡依言將方正的寶盒打開瞧了眼,是兩串精致的手串,用紅豆雕刻串成。
“做工是挺精致的,可這不就是兩串紅豆嗎?”雖然說得十分嫌棄,可那是她第一次將他送的東西佩戴在了手上。
謝無量笑了聲:“以往我送你的那些,也都不知道終歸何處。這東西不值錢,你便收著當作是我給你的訂情之物。”
柳娡拿過另一串給謝無量戴在了手腕上,左右瞧了瞧:“誰能想到,平日裡安榮王大方得很,送的訂情之物卻是這般寒磣!”
“哈,嫌棄的話就拿回來罷!”說著謝無量伸手做勢去奪,誰知柳娡趁此伸手抱住了謝無量的腰身,仰著小臉看著他。
“送出去的東西,豈有再要回來之禮?”
謝無量突然說道:“娡兒,這兒呆著不高興,不如再換個好點的地方?你想去哪裡,我便叫人吩咐下去,給你買下新的住宅,隻是太遠了也不太好,我想去看你的時候,都不方便。”
這段話說得甚是委婉小心,柳娡想生氣都生不起氣來。
“娡兒不喜歡現在的王爺。”
謝無量憐惜的輕撫著她如藻的雲鬢,吻了吻她的眉心:“為何?我不還是我?”
“不一樣的。”柳娡輕歎了口氣:“以前的王爺,不會如這般小心翼翼同我說話,以前的王爺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和要去做的事情,我做錯了,王爺就狠狠訓斥,現在我做了什麼,王爺都無條件的包容忍讓,不覺得太委屈了?”
“怎麼會委屈?是我欠你太多,對你好也是心甘情願的。”
柳娡搖了搖頭,隻是輕輕道了句:“如果這段感情,是非得讓另一方放下身段,受這些委屈,為什麼還要繼續呢?”
“我真的不覺得委屈!”謝無量擰著眉解釋著:“為什麼你要這麼想呢?”
在謝無量看來,既然柳娡已是他的人,而他又心慕於她,那這些事情不都是愛一個人的表現?
為什麼她總是在挑剔自己所有的愛意?他甚至大多時候會遷就她的想法,不再去計較那些,情不自禁想給她最好的一切。
“你心裡,有我嗎?”謝無量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的眼睛問她。
柳娡沒有回答,
隻是推開了他,起身道:“我去讓她們準備熱水,王爺身上都淋濕了,還是先換身乾爽的衣裳吧。”
謝無量喉間頓覺一股酸澀湧上,緊抿著唇從她身上默默收回了視線。
待熱水準備好後,謝無量走到了屏風後開始沐浴更衣。
才剛關上門窗,隻見一道身影從窗口翻了進來,柳娡一轉身嚇得張著嘴差點叫出聲來,定睛一看,竟是多日失去消息的沈恪。
“沈哥哥?”柳娡壓低著嗓音喚了聲:“你怎麼會來這兒?”
“先甭管這麼多!”沈恪一把拉過柳娡的手腕,說道:“快跟我走!你若今兒不走,以後想走都沒命走了!”
柳娡心臟鼓動得厲害,看了眼內室屏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謝無量常年練武,警覺得很,若不小心很有可能會被發現室內還有彆人。
偏巧正在此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柳娡與沈恪嚇了一跳,拉過沈恪讓他藏進了衣櫃裡。
之後上前去開了門,卻見富貴兒滿臉激動,掂著腳尖進了屋。
“娡兒姑娘,我總算找到你了!你快跟我走!”
柳娡撫額,一陣腦仁疼。
藏在櫃子裡的沈恪暗抽了口氣,透過細縫看見來人,恨恨咬著牙,竟然是這傻麅子!他怎麼也尋過來了?沒瞧出來,還有點機靈勁兒!
突然,門再次被人敲響,外頭傳來女使的詢問:“姑娘,還要加熱水嗎?”
柳娡這會兒是心驚膽顫,拉過富貴兒,櫃子藏不下兩個人,於是讓富貴兒藏進了床底下。
“我,我看不用了!你們都下去歇息吧,沒什麼大事不要來打擾!”
謝無量聽著外邊的響動,微微擰著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於是他撈起衣服從浴桶起身,一邊穿著衣裳一邊往寢房內走去。
柳娡還想著趁這空檔讓這兩人趕緊出去,誰知謝無量這麼快就出來了!!
“王爺?你,你咋不多泡一下?”
謝無量狐疑的盯著她,麵上一片寒霜:“剛才有人進來了?”
“沒有!”柳娡心虛的一口否決,“呃,不是,是有人進來,外頭的女使問要不要加熱水。”
謝無量聽聲辨位的功力不差,富貴兒從小就在武館打雜自然知道,早早閉了氣。
沈恪見謝無量直直朝櫃子這邊走來,心跳一陣兒加速,這傻麅子到底是有些能耐還是運氣比他好?
皇宮內。
一個時辰前,東廠剛接了虞貴妃的密令,出動了功夫不錯的十來個高手。
他們前腳才剛走,錦衣衛這邊也接了一封密令,出動了十個頂尖高手。
同樣黑色勁裝蒙麵配刀,踏著這寒夜幽冷的月光而來。
……
謝無量撥開柳娡,懷疑的目光就像一把刺刀,正要去打開櫃子,伸出的手卻在半空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