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娡本想好好沐個浴,此時已全無興誌,譴退了身旁的女使,起身拿過了屏風上的衣裳穿上。
這夏日熱得厲害,才剛出水,又被一身汗打濕。
她一頭濃密的青絲還沾著氤氳之氣,絲縷貼在如白瓷玉的長頸上,宛如水出芙蓉。
柳娡穿得單薄,拿了團扇,走到窗前,藕臂利落的推開了窗,迎著晚風,這才籲了口氣。
無問躲在左邊暗處,一身黑衣隱於這黑夜,而她站在明處,暈黃的燈火搖曳,襯得她那張原本美豔絕塵的臉,越發精致絕倫。
無問瞳孔微張,直直的盯著她沒能醒過來神來。
竟不知,會在此時此刻此地就這麼再次遇到她!
外頭突然一陣聒噪,沒能攔下那群莽夫,破門而入。
柳娡慢條斯理的搖著手裡金絲麵團扇,嘴角染了幾分媚人的笑意。
一般遇著這陣仗,多數女子都會被嚇到,可柳娡一副從容,身姿婀娜緩步走上前。
“幾位大哥這是做甚?”
進來的幾個大漢也曾瞧過這般絕色,依人閣的管詩詩,一半真美,一半靠裝神弄鬼。多瞧上幾眼,人也就醒神了。
可眼前這女子,媚骨天成,一顰一笑都妖媚到了極致。
終是還有個理智的,五大三粗的男人,這會子講起話來都細聲細語了。
“咱們就是尋個人,看來也不在這兒,改天咱哥幾個定來捧姑娘的場,告辭。”
“那慢走,不送。”
無問低垂著眉眼沉思著,她是這兒賣藝的姑娘嗎?
討她回家做娘子,要多少聘禮啊?無問長長歎息了聲,無意中弄出了些響動還不自知。
柳娡匆忙走到窗邊,問了聲:“誰?”
——駭!
無問驚了下,轉身躍下了閣樓,隱沒於這夜色之中再也不見。
果然是有人!確定這人走了不會再來,柳娡便沒再放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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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啼覺得從那日從依人閣回來,已經五天了,大哥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
今兒這天氣總算涼了不少,不過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單啼見他抱著刀,漫無目的走在大街上,一臉煩悶。
再三試探了幾番,無問隻是問了句:“如何能搞到大筆的銀錢?”
“大
哥,你要這麼多銀錢……是做甚呐?”
無問睇了他一眼:“沒什麼,隻是問問。”
單啼歎了聲:“大哥,咱們都這麼多年的兄弟了,有啥話不能敞開來說?”
“因為說了也無用。”
單啼細細一想,道:“那你說的這大筆銀錢是多大筆?咱們說不定真能想想辦法?”
無問這才有些動容,“那日,威虎幫抬了幾箱金子麼?那好歹也得比那幾箱金子還要多點。”
單啼捂著心口,一陣窒息。
“那趁早還是死了心罷。”單啼無奈:“除非……”
“除非甚麼?”
“除非你有一天認回真實身份,是什麼皇親國戚,或者什麼一方首富,拿出這點銀錢,還是不難的。當然,以現在情形來看,呃,做白日夢要比較快。”
無問頓時一頓心堵,牙一咬,心一橫道:“如果直接搶呢?”
“搶,搶什麼?”單啼有點發毛:“大哥,你莫不是真遇著啥事兒了吧?”
“莫慌。”
“我也不想慌,可我控製不住哇。”
走著走著,無問突然停下了步子,突然意識到再往前走就到了綺雲閣。
一想到愛而不得,就萬分糟心,失落的轉了身:“回去吧,看樣子快下雨了。”
“啊?啊……好。”單啼擔憂的看了他幾眼,隻能祈禱著大哥能早點好起來。
走到巷口拐角處時,突然撞上一小童,若不是無問撫得住,就得撞個四仰八叉。
這小童不過三歲光景,模樣生得特彆俊俏,男女難辯。
“哪家的小童,跑這麼急做甚?”
哪知,小童竟一把抱住他的腿,奶聲奶氣的喊了聲:“爹爹!”
這一聲叫喚,仿如一道天雷劈下。
瞧這小童,怕是缺少父親的關愛,見誰都叫爹呢!
單啼差點以為他家大哥不知何時就在外頭惹了風流債,還彆說,這小童長得與無問真有幾分相似!
無問一隻手臂輕鬆就把小童撈起:“你哪家的小少爺?爹爹可不能亂叫!”
哪知小童跟他一點兒也不見外,反而變本加利的用小藕臂抱住了無問的脖子。
“爹爹從畫裡出來了!”
“你家在哪兒?認得路嗎?”
柳縱掰著指頭想了想:“畫一個爹爹,變出一個爹爹;
畫十個爹爹,縱兒就有十個爹爹!”
無問一陣頭大,哪家的傻兒子啊?!
“你要真有十個爹,你娘也是個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