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娡身子微顫,轉過身不確定的問向謝無量。
“你說什麼?”
謝無量深吸了口氣,道:“禦醫說,你懷了兩個月的身孕,需要好好調理。這次又突然病倒,雪上加霜,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不要跟我置氣了,好嗎?”
柳娡咽下一絲苦澀,黛眉微蹙:“怎麼會這樣……”
“娡兒,你想要的,我現在暫時給不了你,但我會儘全力。為什麼你不能為我妥協一次?”
柳娡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情複雜:“那你呢?以後等你坐上至高無尚的權位,又該如何安置我?像擺個好像的花瓶,隻需要安靜的呆著麼?”
“你怎麼會那麼想?”謝無量情緒有些激動,但考慮到她此時身體情況,又將湧上來的那些話也咽了回去。
“你先好好休息,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離開就是。”說著替她掖了下被子,起身離開了臥室。
下午縱兒吵著過來了,爬上床黏著著娘親不肯離開。
“娘親,給你吃糖,可甜了!吃完糖,娘親快點好起來。”
柳娡輕揉著小家夥的腦袋,開始日漸懂事起來了。
她看著遞過來的紙包著的桂花糖,淺笑:“娘親不吃,縱兒吃吧。”
縱兒少年老成的皺起了眉,“老嬤嬤說,娘親要給縱兒生小妹妹了。”
“胡說的。”
“可是縱兒好無聊,娘親你生個小妹妹和縱兒玩吧!”
柳娡不舍的看著縱兒,眼眶漸漸泛紅。
“以後娘親要是不能陪著縱兒了,縱兒怎麼辦呢?”
縱兒不能理解,為什麼娘親就不能陪著他?不陪著縱兒,娘親要去哪裡?
“縱兒,你該回去了。”
“不要!縱兒才剛來,縱兒很久沒有看到娘親了!”
柳娡將溫存漸漸斂去,麵上一片嚴肅。
“你不要任性,以後……你也不是娘親一個人的縱兒,你太小還不懂這些,長大以後,你會懂的。”
“那縱兒不想長大了!”
柳娡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將齊媽媽喚了過來。
“王姬?”
“你把小王爺帶出去吧,我累了。”
齊媽媽微怔,隨後哄著縱兒道:“小王爺,老奴帶您出去玩吧?”
“我不要!!”
“小王爺乖,王姬身子不舒適,您讓王姬好好休息,等王姬休息好了,便能和小王爺一起玩了。”
縱兒心疼的用小用摸了摸娘親蒼白的臉,好不委屈的癟著嘴,勉強應了下來,任齊媽媽抱著離開了臥室。
沒一會兒齊媽媽回來了,端了安胎藥過來。
服侍柳娡吃了藥,齊媽媽躊躇著沒有離開。
柳娡半倚著身子,翻看著手裡的雜記,睨了齊媽媽一眼。
“齊媽媽,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
齊媽媽歎了口氣,走到了榻前,“剛才帶著小王爺在院子裡玩兒,正巧遇上了王爺,王爺帶著小王爺去後院馬廄裡去了。”
“哦……”
“王姬,自古母憑子貴,一般來說,這個時候,就應該與孩子多親近,您怎麼……反其道而行?日後孩子長大了,不與您親了,該如何?”
柳娡失笑:“是啊,自古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一輩子都得依附著人過活。”
齊媽媽不解:“可不都這麼過來的麼?”
柳娡笑容漸漸斂去:“他有王妃有王姬和夫人的時候,縱然是被迫娶納,但是是娶妻納妾,那是女人的一輩子。說句殺頭冒犯的罪,倘若以後他做了皇帝,後宮三千,他還正值壯年,怎麼可能隻有我一個女人,也怎麼可能隻有縱兒這一個孩子?”
“倘若我使計謀,利用他對我的感情,隻對我一個人好,也不是不可。可那些女人,不也是權利的犧牲品?”
“我倒不是在同情她們,隻是覺得現在自己與她們,又有什麼不同?一個女人想要自由自在的活一輩子,太難了。”
“你以為他現在待我極好,又很特彆,那也隻不過沒有為他妥協罷了,男人的征服欲是天生的,我順從了他,日子久了,就會變得索然無味。”
齊媽媽聽罷,沉思了許久,活了五十幾年,竟還是第一次聽彆人說這些話,卻又值得尋味。
“可是,天下人男子都這樣啊。”
“都這樣,便是對的麼?”
“這……”齊媽媽笑著搖了搖頭:“老奴說不過您,哎,您休息罷,書也少看點,女子看這麼多書也無多用。”
“一本雜記而己,成不了智者也謀不了權利,就圖個樂
子。”柳娡拿著書翻了個身,背對著齊媽媽不再說話。
直到臥室安靜了下來,柳娡心情糟糕,連手中的雜誌也扔下了。
隻是獨自一人倚著枕頭,病懨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