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十日遊(4)(1 / 2)

在這個美好的夜晚裡,孩子的歡笑聲和頂著明亮燈光運作的遊樂設施照亮了整個黑暗的哥譚。

廢棄的遊樂園好久沒有這麼熱鬨過了:旋轉木馬吱呀吱呀地旋轉著、過山車一刻不停地呼嘯而過,孩子們歡快地奔向破破爛爛的遊戲攤,向父母祈求遊玩的機會。

笑聲一刻不停。

遊樂園的正中央,高高掛著一個時鐘。每逆時針轉上一分鐘,指針上的小醜玩偶就會發出一聲得意的笑——這是一個臨時改造的倒計時鐘表。但它在倒計時什麼?

在一片燈火通明和歡聲笑語中,黑漆漆的蝙蝠俠顯得格格不入。他無視那個顯眼的鬨鐘,與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們擦肩而過,目標明確地走向那個被小孩子環繞的鐵籠。

籠子裡蜷縮著一個□□的男人。他像是被無形的空氣擠壓著,隻能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但他正努力與這無形的力量奮鬥,頭仰得高高的。孩子們看著他這滑稽的動作,都驚奇地笑了出來。

那個戴著鐵箍的布魯斯韋恩摘下鐵箍後就再沒戴上了。他此時邁著輕快的步伐,也跟著在他耳邊放聲大笑:“噢,可憐的吉姆!我當初怎麼沒想過這麼好玩的方式呢?”

蝙蝠俠的咽喉仿佛被這一幕扼住了。

“吉姆……”他呢喃著,用道具強行將籠子打開。孩子們竊笑著跑遠了。

這個正直的警長看上去已經被這巨大的壓力壓垮了,往日堅定不移的眼神此時甚至無法聚焦到蝙蝠俠的臉上。

他的臉……他的下半邊臉在流血。小醜人為地給他畫上了永久的笑容。他必須儘快被送去醫院,或者蝙蝠洞裡。他不會讓這個印記留在吉姆身上的。

“吉姆,沒事了,你得救了。”

他為他披上一層布,試圖將對方抱出籠子。

戈登警長遲緩的轉了轉眼珠,終於將目光聚集到他身上。限製住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放鬆身體,將全身的重量轉移到蝙蝠俠身上。

但他的手還死死的抓著他的手臂:“蝙蝠俠……我的女兒芭芭拉不見了,等我回到家時隻剩下埋伏的小醜……”

“芭芭拉很好,她現在在我們的保護下。”

“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布魯斯韋恩被這個回答逗得開懷大笑,這讓蝙蝠俠心中無端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從剛才起一直掛在戈登警長臉上的沉重慢慢散去了。他將手臂徹底舒展開來,僵硬地站直。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他露出放鬆的神情,輕快地拂開身上的布,像是擺脫了沉重的枷鎖。他的嘴角逐漸上揚,臉上的傷口被肌肉扯開,流出更多的血。

“那我為什麼要這麼嚴肅呢?”

他歇斯底裡地笑了起來。他的靈魂掙脫了無趣的□□,隨著笑聲墜入哥譚的天空,而□□力竭倒下。

那個幻覺大肆嘲笑:“他得救啦,他終於被蝙蝠俠的一句話從無趣的人生中拯救出來啦!”

現在這個樂園裡,隻有一個人沒有在笑。他隻是一刻不停地思考。

和遊樂園裡的人們一樣,吉姆受到了新的神經毒素的影響。小醜為這次活動準備的毒素劑量有點大了,甚至還有城裡投放的笑氣……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嘔——不要讓我看到這麼無聊的思維,你的大腦轉起來就隻會生產黑色垃圾嗎?”笑嘻嘻的布魯斯用力捏著戈登警長的臉,“快,趁他身上還散發著瘋狂的味道,你來吸一點,爭取生產點綠色稀有思維。”

隻是幻覺而已。

“噢,幻覺!如果我是幻覺,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我不是一個人,隻是你的一種想法?天哪,我就是你無趣大腦裡唯一有趣的產物!”

蝙蝠俠無視了自娛自樂的人,將失血昏迷的戈登警長抱起,準備將人轉移到蝙蝠車內——

他偏頭閃過一記重拳,鋒利的光劃過他的下巴,為他嘴角添上一記虛假的笑意。

那是一張鋒利的紙牌。

戈登警長掙紮到地上,指縫裡的紙牌飄落,用失去焦距的眼睛看他。

“不要那樣看著我,芭芭拉。”他顫抖著嘴唇,又拾起地上的布料,快速地後撤逃開。

蝙蝠俠正要追上去,可中了毒素的孩子們從四麵八方圍了上來。他們遮擋住戈登警長,笑著伸手去拉扯他漆黑的披風,推揉他的背部,要將他帶往新的場所。

憤怒與急切捏緊了他的拳頭。“對,將這些礙事的孩子揮開,去找可憐的吉姆吧。”布魯斯握住他的手腕,幫助他向前揮舞——

“恭喜你,小蝙蝠~~你獲得了我精心打造的鬼屋入場資格!”

樂園的廣播突然響起,小醜那熟悉的尖銳聲音被破爛設備扭曲得沙啞刺耳:“但是有一點需要嚴重譴責:對我們遊樂場的工作人員下手是不好的行為!噢,什麼?是因為你迫不及待想要參與我們的活動?那還在等什麼!”

小醜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望,但也有可能是廣播的問題:“快點快點孩子們,動起來!時間可不等人。”

孩子們的推揉更加急切了。

蝙蝠俠本想無視他的鬨劇,但笑容滿麵的孩子們眼睛裡都溢出了驚恐的眼淚,像是這句時間代表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是神經毒素的影響徹底無法挽回的時間。中了小醜毒素的人們都還殘存著理智,卻隻能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思想一點點地消失。

遊樂園中央的倒計時又發出笑聲了。

他甩開布魯斯的手,撿起地上掉落的紙牌,將他失望的歎息甩在腦後,跟隨帶路的孩子們走向那破舊的建築。

***

“蝙蝠俠,蝙蝠俠!布魯斯韋恩!”

夜翼的呼叫聲已經持續有一段時間了。在此之前紅羅賓、蝙蝠少女……每個人都有所嘗試,但很快就放棄了。

從蝙蝠俠步入遊樂園開始,儘管通訊顯示一切正常,但他表現出的就是再也聽不見通訊裡的聲音。

通訊頻道裡傳來紅頭罩的抱怨聲:“消停一會吧大藍鳥,我耳朵都要被震聾了。說不定臭老頭也被你喊聾了。”

焦躁不安的夜翼根本靜不下心來:“肯定是那個**的毒素的影響!我得去支援他——我真的沒時間陪你在這耗!”

“認命吧,你還得陪貝恩寶寶玩他的摔跤遊戲呢。”

“操——”

激烈的打鬥背景聲消失了,夜翼退出了通訊。

小醜這次的行動規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相當大,近乎涉及整個哥譚:蝙蝠們驚喜地發現小醜不止準備了笑氣,那些大大小小的反派們仿佛約好了一般都磕了小醜特製毒素,現在在哥譚的各個角落裡發癲。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小嘍囉們都不敢搞事了,因為這些反派們敵我不分。

蝙蝠洞裡隻剩下可憐的管家和羅賓(超級小子早在幾小時前被一臉疑惑地趕回大都會),其他人已經在外邊上演《哥譚騎士》很久了。

你問為什麼羅賓沒有加入?他正在和咯咯笑的羅賓小狗瘋狂打架——在睡夢裡。

從十分鐘前,他的幻覺就開始影響到現實了。他試圖無視那個幻想羅賓把桌子當菜切的行為,但阿爾弗雷德無法忽視:因為在他的眼裡是羅賓本人在砍桌子。

於是羅賓被注入了足量的昏睡藥劑,至少短時間內他不會再一次把韋恩莊園打成篩子了。

儘管羅賓暫時睡下,但所有人的心情都已經跌入穀底:具有相同症狀的羅賓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幻覺,那蝙蝠俠呢?他甚至聽不到一點通訊的喊話!

還有戈登警長。他的杳無音訊近乎逼瘋了蝙蝠少女,混亂的哥譚市需要蝙蝠,於是她強迫自己投入到混亂中去。但她製止罪犯的手段越來越暴力,夜巡的每一分鐘都在思考著同樣的問題:為什麼她沒能早一點回去?為什麼她沒能發現任何預兆?

似乎從無法檢測出來的病毒開始,一切都在朝著壞的方向發展,而且無可避免地朝著更壞的方向走下去——拉住這座城的繩子太少,而哥譚下墜的速度又太快……

但這都不是現在該思考的問題,“*的,既然都瘋了,你為什麼不去給艾薇的植物當種植土而是來舔彆人的腳?”

是的,紅頭罩已經在跟泥臉糾纏有一會了。而現在的進度是泥臉那惡心的泥巴身體正要徹底糊住他的腿。萬幸的是他的腦子已經徹底糊上了神經毒素(說到底一坨泥巴為什麼能感染毒素?),所以掙脫還是很輕鬆的……個屁。

因為他本來是為了讓亂轉的殺人蛾停下來而來,火燒到一半才發現對方是個泥臉。

但還是有個好消息的:今天晚上他被迫待在韋恩莊園所以沒有磕到神經毒素,所以他不會在哥譚市裡發癲!

真是完美的樂觀主義者發言,他要為自己鼓個掌。

……所以他現在要怎麼快速脫身,然後跑去遊樂園給小醜一撬棍呢?

***

一個、兩個,呃可能是三個……算了反正有很多個問題。

為什麼才離開一天不到,哥譚市就變成這群魔亂舞的樣子了?為什麼這麼多反派在……遊街?還有那些笑得特彆詭異的大人和小孩是怎麼回事,怎麼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走?

嗨你好,搶銀行的企鵝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搶銀行(彼得順手將他黏到牆上了);嗨你好,腦門上有字母的……噢你是日曆人,但才五月你為什麼要穿著聖誕老人的衣服出來?噢你好急凍人——

“嘿!注意點,你差點把我變成蜘蛛冰棒了!雖然蜘蛛是冷血動物沒錯啦。”

彼得險之又險地跳到牆體上,一束冷凍激光擦過他剛才蕩過的空氣,將一輛車子凍成冰雕。

急凍人沒有回應,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在意這位剛到的蜘蛛俠。他隻是誇張地笑著,拿著他的冰凍槍到處亂射,打算將整個哥譚市變成哥譚冰塊。激光掃過之處,連路燈都泛著晶瑩剔透的光。

雖然大半夜的沒什麼路人,但是再放任他這樣下去,明天也不會有路人了——因為路人跟他們的家門口都要被凍住了。

正好,可以測試一下剛做的新蛛網——

“嘿,大冰棍!看過來!”

彼得一伸手,蛛網啪地一下打到他的特製衣服上,發出電光。本在狂笑著轉圈的急凍人被電了一哆嗦,憤怒地扭過他的腦袋。

“蝙蝠俠……你永遠喜歡這種小把戲。”

看起來電量不是很充足,但那點材料實在要求不了太多了……等等。

“也許你的眼睛出了點小問題?是周圍太黑了嗎,我穿的可是紅藍色的衣服!”

彼得大聲抗議了兩句,隨後從心地蹦躂到另一處牆體上,看冰凍射線再一次打到他剛才的落腳點上。這穿著笨重的家夥憤怒地呢喃著什麼“我會追隨你的足跡找到你”,一邊四處張望,試圖尋找他的身影。

說真的,他的腦子是壞掉了嗎?

蜘蛛俠跳上他的背部,像隻真正的蜘蛛一樣爬上爬下,輕而易舉地用蛛絲將他捆成一團,順帶繳械了他的冰凍槍。急凍人在蛛絲的拖拽下歪倒在地上,憤怒又迷惑地盯著站在他麵前把玩冰凍槍的人。

彼得顛了顛手裡頭的冷凍槍,又歪頭去看連接著槍的儲存罐:“這麼小的容器,能裝下足以冷凍這麼多建築的原料?你要是能將這手藝用在全球變暖上那有多好。”

“哈哈,你不是蝙蝠俠……”

“我當然不是蝙蝠俠!見鬼,你怎麼還在笑?小醜都能把笑氣投放到你的頭盔裡了?”

聽到這句問話,急凍人明顯愣了愣,高高掛起的嘴角收斂了一點。緊接著,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晴不定。

“……笑氣……”他喃喃自語,“一定是那個時候……”

彼得試圖聽清他的話語,但蜘蛛感應突然拍了拍他的後腦勺。下一刻,他手裡的冰凍槍突然噴射出冰凍射線,他隻能勉強扭轉方向,險險擦過眼前的急凍人。

急凍人借此機會,將身上纏繞的蛛絲對準射線邊緣,輕鬆掙脫被冰凍射線餘溫影響的蜘蛛絲,拽回他手裡的冰凍噴槍,隨後毫不猶豫地對他發射射線。

“哇哦!”彼得跳到他的身後,“這種招式我還真沒考慮過,下次我會做點耐低溫蛛絲的……”

話音未落,他突然眼前一花,差點摔倒在地上。

等等,發生什麼事了?彼得暈乎乎地穩住自己,感覺手腳都開始使不上力氣了。他勉強躲過幾下冰凍攻擊,跳開幾米遠。

是周圍太冷了嗎?他不適應地握了握拳頭,沒有凍僵的感覺。隨後他終於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他已經快兩天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了。

壞了,他的戰鬥力要被餓沒了!

突如其來的虛弱感拖累了他的戰鬥,再加上急凍人的警惕與暫時恢複的神智,戰況一時之間向急凍人有利的方向傾斜。無奈之下,他隻能改變戰鬥方針,嘗試借用周圍的環境來製止急凍人。

就這樣你追我趕還時不時差點躲不過攻擊的情況下,蜘蛛俠溜著急凍人一路向北。

然後和正在跟泥臉纏鬥的紅頭罩不期而遇。

此時的紅頭罩正生無可戀地和泥臉依偎在一起,隻剩下個腦袋露在外麵。小醜的毒素作用到泥臉身上產生的奇妙反應結果就是讓他的神智徹底降低到一坨史萊姆的水準,於是他最新的想法就是抱住這個腦袋紅紅的可動玩具,跟他一同墜入甜蜜的夢鄉。

既沒法動彈、救援又暫時過不來,情況還暫時不緊急的紅頭罩徹底認命,在蜘蛛俠溜到這裡之前他正試圖給泥臉講魔改版的睡前故事來哄睡他,以達到脫身的目的。

“七個羅賓將吃了自己做的飯後昏迷的蝙蝠俠抬到蝙蝠棺材裡,多年後一位——穿著紅色緊身衣的超級英雄帶著他身後的解藥出現了!”

紅頭罩努力將頭轉向高空蕩過的蜘蛛俠:“嘿!那邊那位蜘蛛俠,好久不見。你的旅途看起來有些波折。”

彼得正艱難地與自己的饑餓作鬥爭,被這突如其來的叫喚聲嚇了一跳,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奇妙組合:“紅頭罩?好久不見……你在和你的泥巴朋友做什麼?”

“很感謝你對我社交能力的認可,但很遺憾地告訴你,我是被困住了。”

“抱歉,因為我剛聽到你在給他講故事……稍等,我這就把你救——”

他連蛛絲帶手地試圖將紅頭罩從泥臉內拔出來,但泥臉馬上就憤怒地吼叫了一聲,揮舞著巨型泥巴拳頭砸了過來,將他砸飛到一旁的牆壁上。

紅頭罩的眼睛瞪大了(等會那不是漫畫的誇張畫法,他的頭罩上真的有雙眼睛?):“你沒事吧?”

彼得艱難地將自己從牆上扣下來:“不太好……可能是因為我兩天沒吃東西……”

“什麼叫兩天??”

急凍人的到達為這個混亂的場麵添上了雪上加霜的一筆——他的冷凍射線從遠處射來,擊中剛剛彼得砸出的人形印子。還沒從痛擊中回過神來的彼得懵懵地射出蛛絲,再一次跟急凍人開始貓和老鼠追逐戰——以泥臉和紅頭罩為圓心。

“將射線引到泥臉上!”紅頭罩放棄剛才的話題,朝蜘蛛俠喊道。

冰凍射線,泥臉。噢。

“你真是個天才,夥計!”彼得抽空向他豎起大拇指,隨後縱身一躍,蹦到他的身旁。

下一刻,被擊中的泥臉發出怒嚎,紅頭罩和部分泥臉冰塊被彼得輕鬆拽了出來,摔在地上成功解體。

“咳咳、我的背……”他捂著背爬起來,將身上的冰塊渣抖落,拔出槍衝著急凍人的方向打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