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32(2 / 2)

露水的夜 明開夜合 13381 字 3個月前

南笳目送著葉冼走出了病房。

陳田田笑了聲,“你是怕葉冼撞上周濂月吧?那就有好戲看了。”

“……您看熱鬨不嫌事兒大是吧。”南笳憂心忡忡,“我倒不怕葉冼知道周濂月的存在,反正……做都做了還怕人說麼。我是怕周濂月……”

“對付葉冼?”

“嗯。”

“那也得師出有名啊?他憑什麼?哦,準他州官放火,不準你百姓點燈?”

“誰知道呢。我要知道他怎麼想的,就不至於這麼累了。”

“你不救了周浠嗎?多少欠他一個人情。”

“我沒打算把這事兒當人情。”

“你就是看著精明,實則過分實誠。”

南笳笑笑 。

南笳又睡了一覺,再醒過來,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

周濂月和周浠都已回來,周浠說想單獨跟南笳說兩句話。

興許是止血的藥物起了效果,南笳覺得那疼痛的感覺已經消失了,精神也好了幾分。

周浠摩挲著,找到她的手輕輕握住,“笳笳,今天真的謝謝你。”

南笳看著她,“你如果知道我為什麼救你,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我知道。你覺得對我是逢場作戲,所以想彌補我?”

“嗯。”南笳心想,果然周濂月說得沒錯,周浠比誰都通透。

“反正我不覺得人可以控製自己的本能,明明是因為你很善良,你本能地想要照顧弱者。不過,你非要這麼想,那我們現在就扯平了……是不是,現在我們可以平等地做朋友了?”

南笳還沒出聲,周浠又說:“笳笳,你能不能答應我,假如未來你跟我哥不來往了,也不要跟我斷交。”

南笳看著周浠,她的眼睛實在太清澈,讓她不忍心破誓對她撒謊,“……我可能做不到。”

周浠笑了一下,“……是我們配不上你的好。”

“不是。彆這麼說。”

周浠從床沿上站起來,“總之,今天謝謝你。我可以向你承諾,往後不管我哥怎麼樣,隻要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可以來找我,我義不容辭。”

周浠的手杖在之前的騷動中丟了,她此刻隻能伸手摸索著往前走。

到門口,外麵的周濂月聽見動靜將門打開。

周濂月讓甄姐陪著周浠先回去,又看了看陳田田,說道:“多謝陳小姐幫忙,後麵的事兒我來接手。”

陳田田回房間裡拿上自己的包,走到床邊輕拍一下南笳的肩膀,“我走啦,明天再來。拜拜。”

“拜拜。”

最後,房間裡就剩下周濂月和南笳。

周濂月在床沿上坐下,沒作聲,徑直去掀南笳的病號服上衣下擺。

“……你做什麼。”南笳伸手要阻止,被他攥住手腕攔住了。

他掀開以後,倒沒彆的動作,隻盯著她的腹部瞧,腹腔左上方,碗口大的一塊青紫。

再扯了褲腰去看,後腰、背側、大腿和臀部,均有不同程度的瘀痕。

“不疼?”周濂月瞥她一眼。

“你可彆按啊,按了一定疼。”

周濂月將衣服給她拉起來,平聲說:“綁架周浠的是我曾經投過天使輪和A輪的一科技公司的創始人。評估過後,後麵的輪次我沒再繼續追加投資。他沒找著接盤的下家,現金流用完,破產了。”

南笳很意外周濂月會同她解釋來龍去脈,“所以他準備綁架浠浠,逼你追加投資?”

周濂月搖頭,“這麼破綻百出的手段,綁了人拿了錢還有機會花嗎?”

他頓了頓,“一開始就衝著撕票去的。”

他沒讓李喆好過,李喆也不想讓他好過。

周浠出門一貫被保護得很嚴密,李喆一直沒逮著機會,這次音樂會人多口雜,可能是唯一能下手的時機,所以即便漏洞百出,還是強行出手了。他做好了跟周浠同歸於儘的準備。

“他怎麼會知道浠浠要去音樂會。”

“他自己交代,在浠浠常坐的車裡裝了竊聽器。”

南笳看他,“你是不是懷疑蘇星予。”

周濂月沒回答這問題,隻說:“如果那時候浠浠被成功帶走了,多半……”

他低頭,摘了眼鏡拿在手裡,捏了捏眉心,一時沒再說話。

南笳第一次見他這樣,分明的心有餘悸和疲憊,以及隱約的脆弱感。

她要修正,他不是沒有軟肋和弱點,周浠就是他唯一的軟肋。

南笳出聲,“我不是說過,我對浠浠不是真心。所以我才救她。這樣就不欠她了。”

周濂月不以為然,那樣的關頭,哪裡還由得人理智思考“真心不真心”、“欠不欠”,全憑本能。

南笳看他一眼,“所以……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救浠浠是有所圖。”

周濂月倏然抬眼,微不可覺地愕然,“你覺得我會這樣想?”

南笳輕輕地聳聳肩,“我不知道。也許吧。”

周濂月一時沒出聲,隻看著她。

因他摘了眼鏡,她可以一眼就看進他的眼底,那眼神極靜,又極幽深,讓她覺得十分陌生。

井不銳利的目光,她卻覺得自己在被剖析。

周濂月手伸過來,南笳本能地閉了一下眼。

他手指輕觸她的臉頰,開口,聲音仍是平常的聲調:“跟邵從瑾合作的那項目,牽涉眾多,到這一步很難停下來。這戲你不用參與,我答應你,另外立一個項目,體量相當的,你去演新項目。”

南笳怔了一下。

不是聽不出來,周濂月做了某種程度的妥協——既然家裡的小寵物不喜歡,那這客人我不帶家裡來了,去外頭餐館吃。

大抵,是這個意思吧?

南笳笑了一下。

都說了救周浠無所圖,他卻還是為此做了讓步。該怎麼說呢,果真是生意人,最不能欠的就是人情。

周濂月都給了台階,南笳覺得自己再不下就有點不識抬舉了,笑說:“我要女主角。”

“當然。”

周濂月坐了會兒,起身進洗手間洗了把臉,緊跟著給許助打了個電話,叫他送來換洗衣服和筆記本電腦。

南笳一愣,“小覃可以照顧我的。”

周濂月說了句不知是不是玩笑的話:“我看你跟周浠身邊的人都不靠譜,都該換了。”

一會兒,護士過來給南笳拔了針。

南笳右手撐著床沿,打算起床,周濂月伸手墊在她背後,將她輕推了起來。

她坐在床沿上,兩腳去找拖鞋,周濂月彎腰將拖鞋拿過來替她套上了,伸臂繞過她的腋下,緩慢地將她扶下地。

南笳不是一點半點的不自在。

即便她算是救了周浠一命,他這細致入微紆尊降貴的程度也有點過了。

南笳輕推了周濂月一下,他鬆了手。

“我沒事,沒到不能自理的程度。你要不還是回去吧,讓小覃來就行。”

周濂月置若罔聞。

南笳去了趟洗手間,出來以後還是躺回到床上,護士囑咐她要靜臥休養。

後來小覃和許助陸續地來了,送來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在小覃的幫助下,南笳很潦草地洗了個澡,仍舊躺下。

周濂月端著筆記本,坐在沙發那兒處理工作。

他抬頭看她一眼,起身去將病房的頂燈關上了。

南笳點亮了床頭的夜燈,側著頭看,他坐在昏暗裡,筆記本屏幕的光照在他臉上,淡白的,微冷的。

周濂月沒抬眼,“睡不著?”

“有一點。”南笳拿過手機,處理了一些微信消息,緊跟著打開看書軟件。

房間裡安靜極了,隻有周濂月偶爾敲擊鍵盤的聲音。

南笳看著書漸有了睡意,鎖定手機,剛準備睡,忽聽角落裡周濂月出聲:“南笳。”

南笳眼睛睜開一線,去看。

他不知什麼時候將筆記本放到了一邊,眼鏡摘了,拿在手裡,坐在那裡凝望著她所在的方向。

南笳無由的心臟高懸。

沒有出聲。

隻閉上了眼睛。

片刻,她聽見周濂月站起身,朝她走了過來。

他在床沿上坐下,伸手輕撫她的額頭,輕笑了一聲,“裝睡?”

南笳反正是不睜眼。

他手指輕撫她的頭發,片刻後,南笳意識到,他是將她頭發都捋到了耳後,讓她露出耳朵,像是由不得她聽不見。

他俯身,沉聲說:“除了那些不得已的,其餘我都能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葉老師要用在刀刃上。

以及,笳笳解讀的老周,不代表真正的老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