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起名了(2 / 2)

這會兒沒事,他讓弘暉在屋裡坐下,上了茶水點心,難得與他多聊了幾句,“朕聽聞,隨你一道從京城過來的,還有個不滿五歲的小格格?老四家的也是糊塗了,怎麼還叫個孩子來添亂。”

弘暉忙替妹妹和額娘辯解,“二妹妹頑皮,偷偷上車跟著來了,也是孫兒粗心沒發覺。”

弘暉並不是想“甩鍋”。

在康熙這裡,比起烏拉那拉氏和他頭腦發昏縱容稚童,小孩“頑皮”更說的過去,何況還是為了儘孝、又立了功。

“太醫都說了,若沒有二妹妹在阿瑪身邊日夜呼喊,阿瑪不見得能那麼快醒來。”談起幼妹,弘暉滿眼溫情。

康熙聞言,果真沒有不悅,挑眉問:“你瞧著倒是喜歡這個妹妹,是一個格格所出?”

弘暉點頭,“烏希哈最年幼,不止我,大姐姐和二弟三弟也最為疼她……”

弘暉逐漸打開了話匣子,與康熙說起府中孩子們相處的趣事來,大部分都是在這一年裡、因為烏希哈才發生的。

平日裡感觸不深,眼下借機回想,弘暉越覺得烏希哈是天生帶福的仙子轉世,下意識“添油加醋”地給烏希哈說了不少好話。

康熙聽得頗為仔細。

他也曾有過三個妹妹,帶過她們玩耍,送漂亮的衣裳首飾。可惜最大的也隻長到八歲便夭了。

還有這個老四,先前聽說在女色之事上有些糊塗,但如今看孩子們雖為異母所出,還能如此和睦相親,想來是傳聞誇張了。

此刻,獅子園內,絲毫不知自己已經成功在康熙這掛上了號,烏希哈正被青蘋帶著在小花園裡遛彎。

今日陽光正好,不遠處,四爺半躺在一張長椅上,正拿著一疊書信翻閱。

宋氏捧著披風上前,眼角餘光瞥見熟悉的稚嫩字跡,手上一抖,差點掉了手中的東西。

四爺見她滿臉緊張,問:“你看過這信?”

“不曾,”宋氏拿披風輕輕覆在四爺腿上,“二格格不讓妾看,說是什麼,個人隱私。”

“是烏希哈。”四爺道。

“是,妾謝爺給烏希哈賜名。”

“你既然不知道她寫了什麼,何必如此慌神?”四爺反問宋氏,“還是說你猜到,她會寫些對爺不滿的大逆不道之言?”

看著信上烏希哈列明的存在問題一二三和建議舉措一二三,條理清晰、有理有據,四既好氣又好笑。

這丫頭,過去膽小的時候,恨不得躲在貝勒府的老鼠洞,離他和武氏十萬八千裡,比宋氏還慫。

現在卻敢捋虎須,成天地想辦法從他和弘暉身上撈好東西,轉頭就貼補給宋氏,南院李氏和玉錄玳處也送了不少。

還說要他給她們母女倆解釋道歉?

膽大包天,大言不慚。

這種目無尊卑的性子,宋氏可養不出來。

四爺冷哼了一聲,邊上宋氏立刻跪下:“請爺恕罪,烏希哈對爺的孝心爺是知道的,她人小任性,如果有哪裡惹爺不滿了,爺還請看在她不畏險、為爺徹夜侍疾的份上彆與她計較。”

宋氏這般反應過度,讓四爺的臉色難看下來。

這是又把他當成那個隻知真愛罔顧人倫的“四爺”了。

那邊的烏希哈注意到他們的異狀,腳步一轉,直衝衝地向他們這兒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氣勢洶洶地叫著,“不許欺負額娘!”

然而跑到近處,看到四爺手上的那幾紙信時,烏希哈瞬間蔫了。

她眼神亂飄,“阿瑪,是京城嫡額娘寫信來了嗎?”

四爺將信紙調轉,上麵他方才還用朱砂做了標記,有重點劃線,更多的還是圈出錯字,“你就是這麼做功課的?”

烏希哈心虛,“我沒偷懶。”

這不是簡繁切換還沒完全到位嘛!

還有信這種東西,不都應該私下悄悄看的嗎?

當麵拆也太不講武德了吧!

想到自己一衝動在信上寫的東西,烏希哈頭皮發麻。

她“啪唧”跪倒,熟練抱腿,“阿瑪生氣了嗎?頭還暈嗎?您可千萬要清醒一點啊!”

四爺原本沒氣都給她弄出氣來了,“都給爺起來!”

烏希哈的第六感告訴自己四爺沒真發怒,立刻麻溜地站起來,順便拉了一把宋氏,“額娘不要害怕,阿瑪這麼英明,我可是他的救命恩女,賞賜我們來不及呢!”

四爺嘴角抽動,這好的壞的都讓她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他故作嚴肅狀,“為爺診治開藥的是太醫,伺候起居的是你額娘和蘇培盛,你一個五歲小兒有什麼功勞?”

“我跟額娘不分家。”烏希哈叉腰挺胸,又問站在一邊笑眯眯的蘇培盛,“蘇伴伴你說呢?”

蘇培盛誇張地“哎喲”了一聲,“格格那是天上星辰,奴才哪敢跟格格相提並論。”

烏希哈衝著四爺兩手一攤,“賞罰分明呐阿瑪!”

“你要什麼?先說好,不能減功課。”四爺做好了私庫大出血的準備。

烏希哈糾結了一會兒,試探道:“阿瑪都看了信了,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四爺立刻捂嘴咳嗽了起來。

烏希哈的雙眼黯淡,宋氏攬著她的肩膀勸慰,“彆擾了你阿瑪清淨,跟額娘回去休息吧。”

烏希哈喪喪地“哦”了一聲。

兩人正要轉身離開,四爺開口,“站住。”

四爺看了蘇培盛一眼,後者十分識相,“奴才去前頭看看,論點兒大阿哥該過來探望了。”

蘇培盛離開後,這方小天地裡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息。

四爺看向母女二人,烏希哈正眼巴巴地看著他,宋氏臉上雖看不出情緒,放在女兒肩上的手卻不自覺用力。

“爺,”四爺停頓了許久,才接道,“以前,是爺不好。”

至於他是不是故意的,有沒有苦衷,在他看來既已造成傷害,對她們母女無甚意義,沒必要再解釋更多。

短短幾個字讓烏希哈雙眼一亮。

四爺能放下作為皇子和父親的驕傲麵子承認,足夠讓烏希哈高興。

而行動,他從一開始讓李氏照顧她們的時候,就在做了不是麼。

烏希哈一直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期待地追問:“那,以後呢?”

四爺稍稍前傾俯身,與她平視,認真承諾,“以後,阿瑪保證一定照顧好你和你額娘。”

他最後一個字還沒講完,整個人就被烏希哈撞得向後倒去,碰在堅硬的椅背上,發出一聲悶響。

懷中傳來烏希哈歡快的聲音,“謝謝阿瑪!”

明明都是同樣的稱呼,四爺卻從這一聲“阿瑪”中終於聽到了十分的真心和孺慕。

他不由低笑一聲。

要讓這小妖怪承認自己,還真挺不容易的。

這時,蘇培盛折返回來,暫時打斷父女溫情,“爺,外頭大阿哥回來了,給爺和烏希哈格格帶了萬歲爺的賞賜。”

聽到賞賜,烏希哈立刻拋棄老父親,“我去找大哥!”

四爺忙道:“蘇培盛你跟上,看著她點。”

以防萬一,現在弘暉還隻被允許與他們遠距離對話。

“救命恩女,倒也沒說錯。”四爺看著烏希哈蹦跳著走遠的背影,低笑著搖頭。

在四爺的認知中,烏希哈已經“救”了他三次。

第一次,她剛出生病重時,讓他覺醒了理智的、真實的自己。

第二次,她為救母衝到他麵前,與他第一次接觸,刺激他突破無形禁錮。

第三次,便是這回。

不管太醫怎麼攬功、宋氏和蘇培盛怎麼強辯,四爺心裡篤定,烏希哈對他的清醒與康複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當然,這些具體的考量他不會、也沒必要同任何一個人說,包括烏希哈自己和她的生母。

省得這個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丫頭,又把他對她的好當成什麼金錢和肉/體交易。

四爺忽然開口對身邊的宋氏道:“爺既然說了,就會做到,往後你不必擔心,或許她不是爺最看重的孩子,但她一定是爺最疼愛的孩子。”

四爺最看重的當然是弘暉,他和弘昀弘時,日後需要擔起他身上的擔子,甚至……要背負整個大清的未來。

而烏希哈隻要快快樂樂的,在他和弘暉幾個兄長的庇護下平安長大就好。

不管是出於血緣還是彆的,他知道日後自己該怎麼對待這個女兒就夠了。

“她心裡最重的就是你這個額娘,平日裡管著她些。”

四爺看了眼木訥不開竅的宋氏,繼續對她道:“她看著膽小,實則內裡還藏了三個膽子,在家有爺和弘暉他們寵著,日後總要出門見人,進宮也少不得,這般沒大沒小的可不行。”

“功課也得緊著,雖說不指望她當個文武全才,但好歹多讀書,明事理,知世故……”

以後才不會隨隨便便被人用什麼“真愛”哄騙了去。

宋氏聽著四爺堪比老媽子的絮叨,虔誠而感激地回應:“妾一定好好照顧烏希哈,日日為爺、福晉、幾位阿哥抄經祈福。”

四爺:……

無論怎麼看,四爺都沒從宋氏眼中看到一點兒對自己的愛慕。

也挺好的,至少不必擔心宋氏借著烏希哈邀寵、再得子嗣後忽略女兒了。

……

又過了半個月,太醫終於宣布,四爺大好。

這十餘日,許是四爺自出宮開府以來,過得最閒適輕鬆的一段日子。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四爺有意放縱自己,不必雞未鳴就起身,不必憂慮政事和康熙對他的看法。

甚至沒有女眷牽動他心神——宋氏一點兒也沒有抓住這個爭寵絕佳時機的覺悟,給自己的定位仿佛是照顧人的嬤嬤,而非四爺的女人。

唯一稱得上苦惱的是烏希哈的功課,還有因為她侍疾掉了好幾斤的肉。

這孩子自從上次說開後,對他便日益親密起來,每天試探著得寸進尺。

烏希哈把對付女眷和兄姐的那套撒嬌耍賴賣乖原樣照搬,四爺終於知道李氏和弘暉他們是怎麼淪陷的了。

沒有心機和畏懼,隻有信任、依賴與崇拜,直直戳到他心中最軟的地方。

獅子園內,除了四爺,之前染病的下人們,刨去開始病亡的那一批,在四爺清醒後也得到了大夫的救治,逐漸康複。

病例徹底消失,獅子園解封,恰巧趕上康熙準備起駕返京的前日。

四爺先給康熙寫了折子報平安,很快行宮就有口諭到,宣四爺帶著一對兒女麵聖。

早預料到會有這一出,四爺提前三天就開始對烏希哈進行了麵聖禮儀突擊培訓。

總結一下就是,彆亂跑,彆亂看,彆亂說。

烏希哈是被四爺和弘暉一左一右牽著走到康熙麵前的。

在四爺尚沒能得到康熙青眼的情況下,烏希哈沒有任何作妖顯擺的心思,規規矩矩地磕頭請安,甚至沒敢抬頭仔細看康熙長什麼樣,是否是傳說中的麻子臉。

她始終拉著弘暉的手沒放開,半低著頭,聽康熙先是關懷了四爺的身體,又全方位誇獎了弘暉這段時間的種種表現,聽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老父親。

烏希哈感覺自家大哥激動得手心都出汗了,四爺亦是呼吸急促了幾分。

她暗自猜測,這回四爺或許因禍得福了也不一定。

“他們兄妹感情倒是真不錯,也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關於她,康熙就評價了這麼一句,還給她賞了個八寶項圈。

烏希哈餘光瞄見上麵鑲的各色寶石,估計摸著能抵得上自己積攢多年的小金庫。

三人謝完了恩,回獅子園收拾行裝,準備打道回京。

等到被四爺抱著坐上馬車時,烏希哈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一關總算是徹底過了。

隻可惜這是她第一次出遠門,卻沒機會好好走走看看外頭是什麼模樣。

……

禦駕抵京這日,烏拉那拉氏帶著府中人早早地在貝勒府大門外等候。

車隊剛露了個頭,她一眼便看見了騎馬走在最前的弘暉。

“額娘,兒子回來了!”弘暉揚起馬鞭,加速行進,不一會兒就到了近前,翻身下馬,直接半跪在烏拉那拉氏麵前,“兒子不孝,叫額娘擔憂。”

烏拉那拉氏連忙把他拉起來,上下打量,雙眼泛紅,“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幾息後,清瘦了不少、但精神抖擻的四爺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恭迎爺回府。”烏拉那拉氏帶著人下拜。

她看見宋氏仍然不起眼地跟在隊伍中,但烏希哈卻被四爺抱著,一起受了她們的禮。

隻這一下,全貝勒府上下都知道,這位烏希哈格格,再不能被任何人小覷怠慢了。

時隔一月有餘,烏希哈回到自己的小院,發現從裡到外都變了樣。

屋內家具擺設煥然一新,烏希哈一個不識貨的,都能看出其中幾樣的貴重。

院裡移栽了幾顆果樹,是之前她在南院見過、被李氏精心照料數年的。又搭了個秋千架,等天氣涼爽些正好用得上。

這些都是養病那些日子,四爺寫信回京讓烏拉那拉氏和李氏布置安排的。

四爺對她的重視都擺在明麵上,接下來幾天,後院女眷接連來探望她這個“大功臣”“大紅人”。

烏拉那拉氏這回出手相當大方,跟四爺一起給母女兩個添了兩大箱子的新衣服新首飾,不少都是宮中賞賜的貢品。

李氏慣例帶來各色美食,一半是烏希哈提供的現代創意,然後大半部分進了來串門的弘時的肚子。

鈕祜祿氏是在某天下午單獨來的。

瑪麗蘇小姐表達了對烏希哈深深的思念:“這陣子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該與誰說話。”

烏希哈訕訕地笑著。

因為鈕祜祿氏真的特彆喜歡回憶她進府前的四角戀,府中旁人聽到了,皆是極為忌諱、不敢苟同的模樣,烏拉那拉氏當麵訓斥過她幾次,更是有不少下人私下議論她水性楊花。

隻有經曆過後世瑪麗蘇文學洗禮的烏希哈,能當個故事聽。

鈕祜祿氏是不過是同時愛上了三個優秀的男人,有什麼錯呢?

男女平等,真愛自由嘛。

然後她就被鈕祜祿氏單方麵認定為知己了。

“二格格在熱河,見著八爺和十四爺沒有?”

烏希哈搖頭,“沒有。”

鈕祜祿氏麵露失望之色。

其實烏希哈騙她了。

在跟著四爺去麵聖的路上,他們碰上過八爺和十四爺。

烏希哈觀察了下這兩位四爺的奪嫡對手,隻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深不可測。

他們跟四爺打招呼時,半個字都沒提及鈕祜祿氏,看四爺也不像是看情敵的模樣。

烏希哈不知道他們是跟四爺一樣、因為某種原因擺脫了瑪麗蘇光環,還是過去一直以鈕祜祿氏給四爺設套,總之鈕祜祿氏一腔深情念念不忘,終究是錯付了。

“罷了,我既然已經成了四爺的人,總該放下過去。”鈕祜祿氏幽幽一歎。

她又寒暄了幾句,便讓丫頭們都退下去,神神秘秘地拿出個書冊大小的木匣,遞給烏希哈。

烏希哈瞪大眼睛,下意識壓著嗓子問:“這難道就是……那個?”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這本文開始是想吐槽古早狗血,但那也都是出於愛,我剛上大學的時候也寫過很狗血的東西哈哈哈。

隨著年齡和閱曆的成長,作者和讀者的三觀都在逐漸成熟,希望以後給小天使們帶來的都是正能量的溫暖的作品。

謝謝支持正版呀,筆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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