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外麵的雨下得越來越大了,劈裡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嘈雜的雨聲中,池清台過了好幾秒才抬起頭,聲音被雨水淹沒,顯得有些遙遠。

“你不是不結婚嗎?為什麼改了主意?”

“家裡催婚,”謝疏慵早準備好了說辭,“我回去了解了你的信息,覺得條件還算匹配,也彼此認識,就改了主意。”

池清台和謝疏慵對視幾秒,對方眼神清澈,態度坦然,似乎不是說謊。

再加上他實在是厭煩了相親,實驗室的資金也已經見底。

算了,就這樣吧。

池清台:“在我這裡,你說的那些都不是問題。”

聽到這話,謝疏慵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

但很快,池清台話鋒一轉,拿出一紙文件:“這是我的要求,你先看看能否接受。”

謝疏慵翻開文件,還沒來得及看,池清台又打開微信二維碼遞了過來:“我下午還有個會,先走了。加個微信回頭再聊。”

謝疏慵掃了微信,又把手裡的購物袋遞過去。

池清台下意識拒絕:“不用……”

謝疏慵:“我們都要結婚了,你還要和我這麼生疏?”

池清台掃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接過了購物袋。他確實快要來不及了。

“謝謝。”池清台上車離開。

謝疏慵去了家居生活館二樓,店裡不對外開放的區域。

很快,店長就帶著經理上來,如臨大敵道:“老板,你怎麼過來了?這季度的財務報表出來了,我現在給你拿過來?”

“不急。”謝疏慵搖頭,開始看手裡的文件。

一、此婚姻為協議結婚,婚期一年,期間互不乾涉,到期自動離婚。

二、此婚姻為形式婚姻,婚姻期間不存在事實關係。

三、此婚姻需做婚前財產公證,婚後財產根據協議條款分配,具體內容如下……

謝疏慵:“……”

看著手裡的這一項項條款,他開始懷疑,池清台把結婚當成了一項商業合作。

不過這樣也好,他本就對池清台沒感情,要是婚後沒了分寸,讓人誤會反而不妙。

公事公辦,對彼此都好。

當晚,池清台和謝疏慵擬定好了協議內容。

謝疏慵接納了他的所有條款,與之相對應的,他也提出了一條要求——婚後同居。

“婚後繼續分居,會被謝家的人看出我協議結婚,我不想陷入這種麻煩。”謝疏慵的理由非常令人信服。

池清台已經很久沒有和彆人一起住了,他本科四年都是獨居,工作後更是杜絕了不必要的人際交往。

他本想拒絕,但謝疏慵這樣的合作對象又確實難找,池清台想了想,後退一步:“工作日分開住,周末同居。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我上班住在公司附近。”

“可以,”謝疏慵點頭,“婚後房產我會準備。”

池清台沒有異議。

二人商量完畢,直接把領證日子定在了第二天。

本來是定的上午,但池清台公司臨時有事,問謝疏慵能不能把時間改到下午。

謝疏慵:【可以。】

此時謝疏慵已經出門,快到民政局了。收到消息後又開車往回走,他不想回公寓,驅車去了工作的私立醫院。

“謝醫生?”值班醫生見到他很驚訝,“你今天不是調休?”

謝疏慵脫下大衣,穿上白大褂:“過來看看病人。”

之前手術的病人已經進入術後恢複階段,兩個案例情況都比較複雜,他不放心。

換衣服時,高定西裝在白大褂下一閃而過,勾勒出他健壯挺拔的身軀。

同事喲了一聲,調侃道:“突然打扮得這麼帥氣,是要去約會嗎?”

謝疏慵拿著病曆本,拍了拍青年的腦袋:“話這麼多,怎麼沒見你多做幾個手術。”

“有喜事記得請我啊!”同事從他口袋裡順了一支筆,一溜煙兒跑不見了人影。

謝疏慵摸了摸空蕩蕩的胸口,回去拿新的簽字筆。拉開抽屜時,他突然想起那次池清台轉交給他的鋼筆。

謝疏慵拿出鋼筆,灌滿墨水,小心翼翼地彆在胸前。

兩塊錢的簽字筆大家敢順,這種價值幾千塊的鋼筆可沒人敢打主意。

謝疏慵配著這支鋼筆招搖過市,寫病曆的字都要好看了許多。

複查完兩個病人,又幫急症室做了一次急救,盤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謝疏慵回到辦公室脫下白大褂,拿出了抽屜裡的戶口本。

也就是這時,他再次收到了池清台的消息。

【抱歉,我工作還沒處理完,改日再約】

謝疏慵動作一頓,眸色跟著沉了下來。

*

“你沒長眼睛了嗎?那麼大個紅燈看不見?!”金融街十字路口,周秘書扶起被外賣車撞到的池清台,氣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中午,池清台開完會離開公司,剛下樓又在門口被創業者堵住,稱要和他討論創業項目。

池清台和對方在公司對麵的餐廳吃了頓簡餐,穿過馬路回到公司停車場。

過馬路時,之前那位創業者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池清台一邊聽電話,一邊穿過十字路口。

他上午就把領證時間推遲了,不想下午再遲到。

池清台急著過馬路,沒有看到左側有一個外賣員,騎著電動車闖了紅燈。

“咚”的一聲響,池清台被電動車撞倒在地。

“老大,您沒事兒吧?”周秘書隻慢了一步,還是沒能護著人。

被撞擊的腰部傳來一陣劇痛,大腦嗡嗡作響。池清台卻不顧自己身體,掙紮著起身:“先幫我拿手機。”

周秘書幫他拿過手機,又叫來法務部處理車禍後續。

剛才那一下撞得不輕,他不敢輕易搬運,打算先叫救護車過來。池清台倒是拍了怕衣服,自己站了起來。

“老大!”周秘書很擔心,連忙過去扶著他。

剛伸出手,又意識到池清台不喜歡和人接觸,縮了回來。

司機把車開到路邊,池清台瘸著腿上車,衝周秘書搖了搖頭:“隻是惡心,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說完,他拿出手機,艱難地給謝疏慵發了條消息。

發完消息後,池清台閉眼躺在汽車後座,直到抵達醫院,都沒有等到對方的回複。

應該是生氣了。

他連續放謝疏慵兩次鴿子,生氣也是應該的。

說不定還會以為他故意報複。

池清台本該解釋,但腦袋實在暈得厲害,隻得放下手機回頭再說。

距離金融街最近的醫院是一家私立醫院,主要服務於富豪和隱私要求高的藝人。最近聽說有國外名醫坐鎮,更是風頭大盛,池清台不少客戶是這家醫院的病人。

醫院雖然環境服務好,但收費頗高,醫保也不報銷,平時池清台不會來這裡來看病。

隻是今天情況緊急,周秘書才不得不把人送到這裡。

池清台扶著車門下了車,他本以為可以自己走進去,沒想到歇了一會兒,腦袋更暈了。不得不上了輪椅。

沒有多少冤大頭會來私立醫院的急症室,整個急症室空空蕩蕩的,隻有池清台一人。

值班的急症醫生和護士全都過來服務他,要脫掉他的衣服,檢查他的身體。

“我自己來。”

池清台拒絕護士幫他脫衣服,半坐在床上脫掉西裝。

想著今天領證,他還特意穿了套定製西裝,襯衫也是全新的,沒想到出了車禍,西裝和褲子全毀了,白襯衫沾了血,也無法再用。

池清台動作緩慢地脫著衣服,扯到傷口不由得皺了皺眉。

醫生及時製止了他:“請讓我們處理。”

池清台沒再堅持,點了點頭。醫生和護士霎時圍了過來,池清台呼吸微滯,閉上眼不看這一幕。

可哪怕他不看,腦海中也會清晰地勾勒出場景。

醫生和護士拿著器具走向他,酒精棉和鉗子落下,一隻隻手朝他伸來……

池清台雙手抓緊床單,努力控製著身體的顫抖,額頭漸漸滲出汗水。

“讓我來。”

突然間,一道微沉的嗓音落下,仿佛一陣風吹進了沉悶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