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這之後,池清台就不再看心理醫生。

雖然在旁人看來有些不可思議,但他與疾病共生多年,早已摸索出了一套適合的生活方式。

除了極少數情況,同時和多人產生肢體接觸會引發恐慌,他大部分時間都和正常人無異。

隻是回想今天母親向謝疏慵求救的那一幕,他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池清台拉開抽屜,翻出心理醫生的名片,仔細地打量起來。

“老大,”周秘書敲門進來,“創業者路演一個小時後出來,我們可以出發了。”

池清台把名片丟進抽屜,又恢複成了冷淡威嚴的模樣:“走吧。”

作為杉盛資本大中華區負責人,池清台經常會和創業者見麵,聽他們聊自己的創業計劃,再從中選擇有價值的項目投資。

路演則是把許多項目湊在一起公開展示,這種方式既給創業者增加了曝光,也節省了風投機構尋找項目的時間。

這次路演活動由一家財經媒體舉辦,邀請池清台作為嘉賓,等池清台抵達時,現場已經人頭攢動,不少創業者向他投來了興奮的目光。

池清台在第一排中間落座,左邊是國內一家投行的朋友,右邊那人還沒到,桌上一張名牌,寫著:青彥創投合夥人謝彥。

開場前一分鐘,隔壁那人終於抵達,相當年輕,有著一雙彎彎的笑眼。

池清台不認識他,那人卻似乎有話想對他說,憋了一個小時,終於在茶歇時間湊了過來。

“嫂子也在呢?”

池清台挑了挑眉。

“我是謝彥啊,”男生指了指自己,“謝疏慵的堂弟。”

池清台這才禮貌招呼:“你好。”

謝彥衝他笑,露出一口白牙:“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結束後一起吃個便飯?我剛入行,有些問題想請您指教一二。”

“談不上指教,”池清台不疾不徐,“我隻是虛長你幾歲多了些經驗,可以交流一下經驗。”

“那太好了,”謝彥掏出手機看餐廳,又問,“嫂子你有忌口嗎?”

“沒有忌口,”池清台又說,“不用叫嫂子,叫名字就成。”

“那我一起叫你哥吧,”謝彥翻出了一家燒烤店,“吃燒烤怎麼樣?最近的網紅店鋪,我好幾個朋友去過了,都說味道非常好,就是環境差了點兒。如果你不想吃燒烤,那我們可以去吃東門的那家私房菜館,味道也不錯。”

見對方興致勃勃,池清台點頭:“就燒烤吧。”

……

晚上8點,燒烤攤外已經排起了長龍,他們等了十幾分鐘才落座。

環境確實簡陋,這家店店鋪很小,大部分食客都在外麵的空地上,搭了個棚子遮風。但因為炭火旺盛,倒也不會令人覺得冷。

池清台就著大衣落座,很快,服務員拿來菜單和碗筷。

點完菜後,二人聊了會兒工作。沒過多久,服務員上了燒烤。

新鮮的羊肉串肥瘦相間,考得焦香冒油,味道確實很好。

池清台腸胃不好,不怎麼吃這種油膩的東西,今天沒忍住吃了一根肉串,被驚豔了好一會兒。

“怎麼樣,還不錯吧?”謝彥滿嘴紅油問他。

池清台點頭:“確實好吃。”

“我之前叫我哥來,他還不來呢,”謝彥掏出手機滿臉得意,“等我打個視頻過去,羨慕死他。”

他口中的哥是謝疏慵?

池清台有些驚訝地仰起頭,恰好視頻接通,他的臉出現在了另一端的屏幕裡。

謝疏慵剛做完一台手術,又累又餓,謝彥剛好撞上了這個槍口。

謝疏慵接通電話,神情不善:“你最好有事……”

話還沒說完,他看到了鏡頭對麵的池清台。

很簡陋的一個燒烤攤,周圍熱氣彌漫,池清台端坐在桌前,吃相斯文地吃著羊肉串。

“池清台?”

謝疏慵還沒看清楚,謝彥的聲音就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哥,我在外麵和嫂子吃飯呢,就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家店,怎麼樣羨慕吧?”謝彥移開手機,把鏡頭對準桌麵報菜名,“羊肉串、炭烤大蝦、虎皮雞爪、蒜蓉生蠔……”

謝疏慵發現了店鋪糟糕的環境,皺起了眉:“你怎麼能帶他去吃地攤?”

“地攤又怎麼啦?你看不起勞動人民嗎?”謝彥喝了兩瓶酒,又有嫂子在身側,人也跟著膽肥兒起來,“現在擼串也很貴的好不好?你去查查就知道這家要排多久,我還是讓人代排才吃到的呢。”

謝疏慵不可能告訴他池清台有潔癖,隻是道:“池清台他腸胃不好,外麵的東西不乾淨,不能多吃。”

“這可是人家自己答應我的,”謝彥說著,把攝像頭對準了池清台,“嫂子,我哥擔心你吃地攤拉肚子。”

池清台正在吃炭烤蝦,這裡的蝦是把皮去了烤的,肉質鮮嫩甜美,味道比他吃的很多高檔餐廳都要好。

池清台咽下蝦肉,抬頭說道:“謝謝關心,我心裡有數。”

“看吧?”謝彥得意起來,“嫂子也很喜歡。”

謝疏慵懶得和他廢話,直接道:“地址發我。”

謝彥把地址發過去,又抬頭對池清台說:“我哥也要來,看來他是被我的燒烤吸引了。”

既然是來吃燒烤的,那應該沒他什麼事了。池清台放下筷子:“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這就走了?”謝彥驚訝地抬起頭,“你不等他來啦?”

池清台係上大衣紐扣,點頭:“剛才有個創業者聯係我,我去和他見個麵。”

人家有工作要談,謝彥也不好挽留,隻得讓池清台離開了。

於是半個小時後,當謝疏慵風塵仆仆地趕往燒烤店,隻有謝彥一個人坐在那裡。

“哥,你想吃什麼?我們之前的都冷了,讓老板幫你重新烤一份吧。”

謝疏慵目光掃過周圍:“池清台呢?”

謝彥:“說去見投資人,走了。”

謝疏慵一時上頭跑了過來,沒想到連人都沒見著。他有些不是滋味兒,但又想起自己確實沒對池清台說要過來,也沒有讓池清台等他。

謝疏慵拉開凳子,坐上了池清台剛才的位置。

旁邊翻台換了桌客人,穿著精致的女人用開水燙碗,對衛生狀況有些埋怨:“這家店好吃是真好吃,就是不太乾淨。”

朋友:“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是什麼乾淨的東西。”

謝疏慵問謝彥:“池清台有燙過碗嗎?”

“沒想到你結婚後竟然變成了爹係男友,”謝彥調侃完畢,在謝疏慵發作前一秒改口,“我記得是沒有的,他拆開塑料包裝就用了。”

在外必須戴手套,被人隔著衣服碰到會難受,但又可以丟垃圾,還在戶外吃燒烤?

謝疏慵又想起在鏡頭裡看到的那一幕。

半個小時前,池清台就坐在這個地方,慢條斯理地吃著烤焦的肉串,哪裡有半點兒潔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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