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謝疏慵的夢(1 / 2)

1.

池清台失憶了。

哪怕車禍已經過去了2個月,但他依舊沒有想起有關謝疏慵的事情。

謝疏慵聘請了國內外最頂尖的腦科醫生,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檢查和研究,依舊沒有任何成效。

出院當天,他開車接池清台回家。他不想對方不安,還主動安慰道:“彆擔心,可能慢慢就想起來了。”

池清台在初夏的雨天裡回過頭,身型冷清瘦削,神情禮貌而疏離。

“謝疏慵,謝謝你。”

他又說:“還有,我想分房睡。”

謝疏慵微不可見地頓了頓,又笑著說了聲好。

雖然他們是夫妻,但池清台已經不記得他了,分房睡也是理所當然。

黑色轎車停在華庭京州,謝疏慵帶著池清台上樓,向池清台介紹家裡的一切,意圖喚醒對方熟悉的感覺。

他喋喋不休的介紹著,牆上的掛畫是他們去畫廊親自挑選,冰箱貼是他們出去旅遊買的……

“還有這顆梅樹是我們婚後一起……”說到這裡謝疏慵停了下來,幾乎是錯愕地看著這一幕。

那株陪伴他們多年的梅樹,經曆了三個冬季的花期,卻在最適合生長的春季枯萎了。

梅樹葉子變得焦黑,落了一地,枝乾也變得軟趴趴的,樹乾部分甚至長出了黴菌。

謝疏慵找了植物學專家來治療,對方給出的建議是把枯萎的枝乾全部剪掉,隻留下一部分綠葉進行光合作用。

看著被修剪得光禿禿的梅樹,不知怎麼的,謝疏慵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不安。

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池清台拎著公文包了下樓。對上他的目光,這才有些生疏地點了點頭:“我走了。”

謝疏慵站了起來:“我送你。”

“不用,”池清台搖頭,“司機已經在樓下了。”

池清台已經失憶三個月,距離他們搬回家也已經一個月有餘,但對方對他的態度依舊客氣而生疏。

謝疏慵往前一步拉住他手腕,低聲道:“清台,我們是夫妻,你不用這麼見外。”

麵前的人動作僵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好的,那麻煩你了。”

謝疏慵隱隱鬆了口氣,對他們的關係來說,這是一個明顯的進步。

他換上了自己最貴的一套西裝,又特意挑選了池清台最喜歡的那輛複古跑車,在早高峰中駛向杉盛資本。

這一路過去,性能絕佳的超級跑車,卻被謝疏慵開出了老頭兒車的速度。

但不管他開得多慢,距離始終隻有幾公裡,不到半個小時,他們的車已經停在了杉盛資本樓下。

“謝謝,我先走了……”池清台說著,低頭解開安全帶。

他穿著一套灰色西服,露出一截白淨的後頸。住了兩個月的院,讓池清台原本就清瘦的身體越發瘦削,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能折斷。他變著花樣給人做飯,喂了一個月,也沒長出

幾斤肉。

謝疏慵有些心疼,伸手碰了下他後頸。

後者幾乎是錯愕地揚起了頭,一臉震驚的表情。

謝疏慵大掌按著他後頸,微微用力把人往自己懷裡帶。他動作強勢,語氣卻很溫和:“可以嗎?”

池清台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恐,但最後他還是閉上眼睛,彆過臉默許了他的行為。

謝疏慵本來隻想要一個早安吻,可沒想到哪怕如此,都能讓池清台應激。青年在他懷中不安地顫抖,仿佛一隻瑟瑟發抖的小貓,卻還要裝出一副強裝鎮定的模樣。

謝疏慵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鈍痛,他又鬆開了池清台,隻是問道:“晚上想吃什麼?我下班給你做。”

池清台隨口應了一聲,幾乎是頭也不回地逃出了車裡。

看著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謝疏慵自嘲一笑,他有這麼嚇人嗎?

嘉和私立醫院,謝疏慵結束了一台手術,趁著休息時間,發消息詢問池清台晚上要吃什麼。

或許是對方在忙,他遲遲沒有得到回複,很快他又被叫走去做了急症。

等他再次碰到手機,已經是晚上8點。

說好了給人做晚飯,他卻因為手術拖到現在,謝疏慵有些著急,想打電話給池清台解釋,打開手機卻發現,下午池清台已經發了條消息過來,說他最近要去外地出差,這幾天都不回家了。

不回家了……

冷清的醫院走廊,白熾燈散發出刺眼的燈光。謝疏慵靠在牆上,疲憊地閉上了眼。

2.

池清台出差了一周,在他回來那天,謝疏慵早早就做了一大桌菜,滿心期待地等著人回來。

然而等來的卻是池清台的一紙離婚。

謝疏慵抬手按住文件,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為什麼要離婚?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不是你的問題,”池清台搖頭,神情冷靜地說,“你人很好,但我無法給你想要的回應,儘早分開對你我都好。”

謝疏慵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試圖解釋:“清台,我沒有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

池清台銳利的目光看向他:“如果你什麼都不想得到,那為什麼不同意離婚?”

謝疏慵動作一頓,霎時沉默了下來。

“謝疏慵,我不可能愛上彆人,”池清台抬頭看他,放緩了語氣,“你是的好人,你值得更好的。”

池清台平靜地看向他,眼中有自責,有內疚,但唯獨沒有不舍。

看著對方冷漠的臉,謝疏慵腦袋突然閃過一陣疼痛。他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鐘,這才重新開口說道:“可我們之前確實相愛了,你隻是失去了記憶才不記得。你如果不信任我,也可以詢問你的親朋好友,他們會告訴你,我們曾經有多相愛。”

“或許吧,”池清台語氣依舊平靜,“但所謂的愛情,不過隻是一瞬間的感覺,轉瞬即逝。過去的我或許確實愛過你,但現在我失憶了,記憶完全消失,那種感覺自然也

不存在了。”

謝疏慵堅持:“我可以讓你重新想起來。”

“謝疏慵(),你還是不明白?(),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池清台搖頭,緩緩道,“你愛的隻是你記憶中的池清台,而不是現在的我。”

謝疏慵:“可你們就是同一個人。”

“很抱歉,但對我來說不是,”池清台搖頭,神情無比冷靜,“我隻相信自己經曆和見證的事,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確實曾經和你在一起,但現在那段記憶我全然不知,對我來說也就等於沒有發生過,我無法說服自己接受並不存在的事情。”

聽完這一席話,謝疏慵霎時安靜了下來,幾乎是愣怔地坐在椅子上。

池清台失憶這三個月來,他一直保持冷靜理智,積極處理各種事故和失憶造成的後遺症,還要安撫池清台的情緒。他像個超人一樣連軸轉,仿佛任何打擊都無法打敗他。卻在今天第一次露出了脆弱的神情。

看著他的表情,池清台心裡也不好受,過去三個月裡,謝疏慵的表現堪稱完美,照顧他、尊重他、對他前所未有的好。

過去三十年裡,池清台都沒有接受過一份如此真摯的感情。

感情可以溫暖人,但對於池清台這樣冷漠的人來說,過於濃烈的感情隻是一種負擔。

對方對他越好他就越不安,他無法理所當然地享受謝疏慵的愛護,更無法回應一份如此濃烈的感情。

“謝疏慵,你不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想到這裡,池清台冷靜道,“你值得更好的人。”

他起身離開,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

“一年,”謝疏慵仰頭看他,幾乎是在祈求,“再和我做一年夫妻,如果你還不能接受……那我們就離婚。”

3.

池清台答應了他的要求。

接下來的時間裡,謝疏慵想儘了各種辦法,意圖喚起池清台的記憶。

他斥巨資組建醫療團隊進行研究,又帶著池清台複刻了他們過去的種種經曆。

他們在波士頓繁華的街頭漫步,拍攝婚禮上的寫真照片,結伴去冰島旅行……

在冰島的那棟民宿裡,他們再次遭遇了暴風雪。小小的民宿屹立在風雪中,守護著世間僅剩的一點兒溫暖。

也就是這時,池清台主動親吻了他。

謝疏慵震驚得幾乎無法呼吸。

對麵的青年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冷清的笑:“謝疏慵,我好像想起了一些。”

謝疏慵心中百感交集,摟著他重重吻了下去。

從冰島回來後,池清台對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轉變,出門前會和他吻彆,不再抗拒一些親密的接觸,甚至還會提著下午茶來醫院看他。

醫院的人都在打趣他:“謝醫生這是重新進入了熱戀啊。”

謝疏慵也不反駁,大手一揮爽快道:“今天你們晚飯隨便點,我請了。”

周圍都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還有人打趣池清台要多來幾次。

() “彆管他們,”謝疏慵把人引進屋,把那些煩人精關在了門外,“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池清台依舊冷冷清清的,語氣也很平靜:“我在附近見客戶,順便過來看你一眼。”

他看了眼謝疏慵辦公室外攢動的人頭,又說:“不打擾你,我先走了。”

“彆,”謝疏慵連忙拉住了他,緩聲道,“再等我一個小時,我們一起下班,行嗎?”

池清台沉默兩秒,終究還是沒有拒絕。

從送下午茶之後,謝疏慵能明顯地感受到,池清台對他的接受程度越來越高,甚至從次臥搬出來,一起和他住進了主臥。

那時候,謝疏慵仿佛回到了剛談戀愛的時候,每天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

但是最近謝彥有個生物科技的項目談不下來,讓他不得不頻頻外出應酬。一直拖到今天,才終於簽訂了合同。

送走客戶,謝彥招呼大家去慶祝,謝疏慵看了眼時間,搖頭道:“你們玩,我先回家了。”

謝彥:“哥你今天生日呢,不留下來慶祝嗎?”

謝疏慵搖頭:“我回家。”

謝彥一愣,隨即頗有深意地笑了起來:“是要回去和嫂子一起過吧?失敬失敬,您請走。”

謝疏慵笑了笑,沒有反駁對方。

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告訴池清台自己今天生日。池清台能夠和他正常相處已經很不容易,他不敢奢望對方還能記得他生日。

今晚謝疏慵應酬喝了不少酒,連續不斷的工作讓他有些疲倦,上車後就合上了眼。沒過多久,司機把車停在公寓樓下,詢問是否要送他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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