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擺在玉瓊軒的正廳。
沈潤和晨光並肩坐在一塊,全程無對視無交流。
沈卿然不太有胃口,也沒怎麼說話。
沈卿懿話最多,嘰嘰喳喳問了晨光好多鳳冥國的風土人情,因為太容易情緒高漲,被沈潤說了好幾次,每次沈卿懿都是吐吐舌頭裝聽不見。
飯吃到一半時,付禮突然進來,俯下身,悄聲對沈潤說:
“殿下,白姑娘來了,一定要見殿下。”
他是想小聲些,可飯桌一共這麼大,即使他再小聲,旁邊的人也都聽得真切。
氣氛突然尷尬起來。
沈潤莫名覺得心虛,用餘光瞥了晨光一眼,見她停下筷子微垂了頭,那種心虛感更加強烈。他一麵想著我乾嗎要心虛,彆說她不知道白婉凝是誰,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一麵淡淡地說:
“你們先吃,我出去一下。”
說完便出去了。
沈卿然和沈卿懿都知道沈潤和白婉凝的事,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沈卿懿望著晨光黯淡下來的笑容,慌忙解釋:
“二皇嫂,白姑娘和二皇兄自幼一塊長大,很要好,這次來應該是有要緊的事找二皇兄商量,二皇嫂你彆往心裡去。”
沈卿然瞅了她一眼,這話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我知道白姑娘,那是殿下心儀的姑娘,對吧?”晨光淺笑著說,笑得傷感。
她竟然知道,沈卿懿愣住了。
“和親之事由兩國做主,殿下他身不由己,本就是我妨礙了他們,所以,沒關係的。”晨光半垂下眼簾,輕聲說。
沈卿懿聽了,越發覺得她可憐,握住她的手說:“二皇嫂,你不能這麼想,他們隻是青梅竹馬,又沒有婚約,你和二皇兄是有婚約的,天下人都知道鳳冥國和龍熙國聯姻了,這是賴不掉的事實。”
晨光越發感激,握緊了她的手,語氣真摯:
“謝謝你,四公主。”
“二皇嫂叫我‘卿懿’就好了。”沈卿懿笑說。
晨光溫柔地笑了笑:“卿懿。”
飯後,晨光送了沈卿然二人一人一隻刻滿符咒的金鈴鐺。
“這是?”沈卿懿愣了。
“驅魂鈴,回去後掛在床頭上。”晨光溫聲笑答。
沈卿然和沈卿懿盯著手中的金鈴鐺,將信將疑,可想到這話題本就是她們提起來的,晨光送她們驅魂鈴也是一番好意,便道了謝,收下了。
……
沈潤來到沐華苑。
白婉凝依舊是一身耀目的紅色,狐裘似火,赤裙如血,風姿綽約,嬌麗動人。
她背對著他,她總是選擇這樣的姿勢,沈潤知道的,她是在用這種姿勢來掩飾她的不安,展現她的自尊。她靜靜地立在一株臘梅前,裝作是在賞花,可是他知道,她知道他來了,因為她的脊背在不經意間顫抖了下。
她不肯回頭。
她是一個自以為聰慧,其實破綻百出的女子。
若是往常,沈潤願意配合她的聰慧,可是今天,他卻遠遠地住了腳。
他盯著她殷紅似血的背影。
往常他願意看她穿紅色,他酷愛看女子身著一襲冷冽的紅色。可是今天,乍一看,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她身上的紅色有些刻意,有些做作,很不自然。許久未見,在這一刻,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原來她並不適合穿紅色,她沒辦法去駕馭紅色那極端而凜冽的美感,無法被激發出真正美感的紅衣隻是一件俗物。
她不合適,那麼誰又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