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變暖。
大清早,晨光隔著院牆又聽見了珍珠娘的大嗓門,罵女兒的話一套一套的,她出了屋子,上了屋頂,看見珍珠抱著自己弟弟,和寶珠一塊,跟著鎖了院門罵罵咧咧的母親走遠了。她心裡頭有點不自在,下了屋頂,對坐在院子裡收拾釣竿的沈潤說:
“帶了那麼多孩子,還有一個在懷裡抱著,萬一碰上拐子,一個都跑不了。”
沈潤笑,擦拭著釣竿,涼涼地道:“你真以為她們是自己去的?出了村,就有人陪了。”
“你怎麼知道?”晨光坐在旁邊的竹凳上,狐疑地問他。
“我昨天下午去取釣竿的時候碰見的,上回那個半夜裡來爬牆的,賣我釣竿的老伯說,就住在海神鎮,這兩年總在小寧村周圍收海貨拿到鎮上去賣,石陽鎮和海神鎮都有他的買賣。那個老伯還說了珍珠她爹,珍珠她娘是她爹從外鄉領回來的,珍珠她娘對村子裡的人說她是被珍珠爹救下,為了報恩,以身相許,可看模樣就不是良家女子。起初他們家過得還行,兩年前珍珠她爹出海捕魚時遇上風浪摔斷了腿,不能再出海,日子開始變壞,珍珠她娘為了生計在家裡重操舊業,後來她爹的傷終於養好了,卻跛得厲害,沒有漁船肯再雇他。去年打仗,不符合征兵條件的人家都要交一筆免除兵役的銀子,珍珠她爹沒辦法,到處求人,終於有個從前的雇主答應讓他去船上做雜工,年前就去了,一直沒回來,也不知是死是活。”
晨光斜睨他,問:“你乾嗎向人家打聽這種事?”
沈潤辯解:“不是我打聽的,是人家非得告訴我。我又不想知道。”
晨光心想,不想知道你還聽,還聽得這麼仔細,明明就很愛聽:“那個大仙,肯定是個騙子,這麼冒失地去,可彆被騙光了銀子。”
沈潤擦拭著魚竿,想了想,道:“你說,珍珠她娘,該不會帶著孩子和野男人私奔了吧?”
“誰私奔會帶孩子?”晨光反問。
沈潤瞅了她一眼:“這麼無情麼?”
晨光雙眼乜起,一臉嫌棄地道:“我看你再在村子裡呆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在村口跟那些閒人張家長李家短了。
“我哪有那麼愛說閒話?頂多是搬個凳子上村東頭跟人下下象棋。“
“喲,還會下象棋呐。”
“那是!我什麼都會!”沈潤一臉得意地說。
晨光哭笑不得,嗤了一聲。
“走吧。”沈潤說著,抓起兩根釣竿,用另外一隻手提了兩隻水桶,站起來。
晨光挎了竹籃,戴上鬥笠,鎖好院門,跟著他去海邊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