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花伯來做的是一兩重的糖球, 含在嘴裡稍微有點兒酸味兒,挺好吃的,就是隻能含著, 想咬碎是不可能了, 含一塊兒下來, 我的腮幫子都木了, 小孩子們卻覺得這糖特彆好吃,用不太乾淨的手拿著, 時不時的舔一口, 然後樂的直咧嘴, 小孩子就是這樣容易滿足。

我給每個孩子都發了三顆糖球,孤兒院的孩子們也一人得到一顆,不是我扣, 實在是, 這已經是我能拿出來的最多的量了, 孤兒院的孩子們更容易滿足,這顆糖瓜在他們眼裡,可能就是幸福的記憶了, 每個孩子都舍不得吃, 為了讓糖化得慢些, 他們甚至不顧凍得通紅的手,也要在外邊舔。

相比於這些孩子, 或者說這個年代的大部分孩子, 三胞胎都是幸福的吧?我不太確定, 因為,當年奈何橋邊,那三雙眼睛,三個沒有巴掌大的光溜溜的小身子,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以至於我總是害怕委屈了他們,為了他們能生活的好些,我什麼都願意做,如果福報能加諸於他們身上,我願意做更多的好事。

小年不算年,不過,因為終於可以不用全部去乾活和學習,人們還是難得的開心,說到學習,這事兒挺有意思的,我去過一次,在生產隊,每個人搬個小馬紮,上麵的人念著各種口號,下麵那些老人一個個精神抖擻的認真學習,生怕漏掉一個字兒。

年輕人數著個筆記本,手裡拿著鉛筆頭子,一副認真記錄的樣子,但是,那腦袋不住的來回點,真的不是認同上麵村支書照本宣科念得那些語錄之類的東西,而是在打瞌睡,甚至有的直接從馬紮上摔下來,然後打著呼嚕繼續睡。

其實這個就是走個過場,除了幾個認死理兒的,誰都是大不見小不見的過去了,但真的有人覺得這是對他們心中偉人的玷汙,鐵劍他爹鐵刀就是這麼個人,鐵刀是真的被從地主手底下救出來的,心中對國家隻有感謝,不管是之前的紅小兵還是革委會,他都是堅定的擁護者,他支持國家的任何政策。

鐵劍做什麼,鐵刀都是樂嗬嗬的,咋瞅自己兒子咋順眼,但是,對於革命學習和每天的對著主、席像早請示晚彙報,必須持端正態度來對待,不能有任何疏忽,對於我這個基本沒來學習過的,鐵刀向來是看不上我的,每次見我不是抬頭用鼻孔平視我胸口,就是快步走過去,往地上吐口吐沫。

對此,我也是沒辦法,畢竟人家不愛搭理你,但也沒指著你鼻子罵你,你能怎麼辦?對我這不理不睬的態度,其實算是不錯的,他兒子鐵劍才是真倒黴,我的衛生所開了半年,鐵劍因為“思想不端正、態度不認真”被他爹鐵刀揍的來領過不下十回傷藥,這還不算被揍的捂眼青時候的輕傷。

千萬不要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人在這個年代絕對不在少數,甚至,因為這樣的事情被這樣的人給揍了,彆人非但不會覺得他有病,甚至會對著他翹大拇指,讚一聲忠誠,反正,這就是一個病態的時期。不過,這些都和我沒關係,我也就當做看熱鬨了,反正我也改變不了什麼。

小年雖然不算年,但是,在這天人們會祭灶和掃房,祭灶是做不了了,除非你打算陪著革委會的人過節,但是,掃房還是要做的,住了一年的房子,落滿了灰塵,而這塵和陳諧音,代表著陳舊、晦氣和黴運,人們將它們一塊兒掃出屋子,那麼剩下的,自然就是新的、美好的東西,其實就是人們對美好明天的向往。

掃房子用的必須是新的笤帚,我家的是小劉奶奶給紮的,掃房的時候,你要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的掃。第一下就是掃房頂,先用笤帚把敲三下房梁,然後開始將上麵的灰嘟嚕卷在笤帚上,然後不要直接往地上抖,而是要開門,用笤帚敲著門檻,將灰塵抖在外麵,意為送黴神,除晦氣。

然後就是大掃除了,其他人家都是將被護拆洗,我是直接把被罩給換下來洗,劉三奶奶曾經說過,這招好是好,就是忒廢布了,這被罩都夠給大人做兩身出門穿的好衣裳了。我洗被罩,三胞胎也沒閒著,都撅著小屁股,將家裡所有的碗、盤都洗一遍。

用了兩天才全都弄好的,我和三胞胎攤在炕上,誰都不想動,但是,飯還是要吃的,我隻能起來做飯,簡單的辣椒雞蛋醬的炸醬麵,就是我們的晚餐。麵條用的掛麵,三胞胎不太喜歡吃,但是沒說什麼,隻是明顯比平時吃的少得多,因為我們平時吃的炸醬麵都是用的手擀麵。

臘月二十五這天,所有人都喜氣洋洋的聚在平時用來打稻穀的打穀場,生產隊要宰豬殺羊分肉了,我到那就回來了,殺羊的時候,羊是會流眼淚的,那個樣子,實在是叫人心酸,這話可能有些矯情,畢竟,吃羊肉的時候,都隻會想著它的美味,既然如此,那必然得宰殺它才能有美味的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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