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蕭·活著還是死去(中)(2 / 2)

我並沒有穿高跟鞋,加上特彆注意了控製力道,所以在這嘈雜的時候,聽不見我的腳步聲,而他一心注意著那“害死”劉小亮的“凶手”,也難以發現我的靠近。

所以,我得以順理成章地將一支細小的淡藍色針管紮進了他的後頸。

“唔……”他甚至來不及回頭看我一眼,便倒了下去。

——咦,居然暈倒了?

怎麼我當初注射的時候沒有這麼快就產生反應呢?

我想不明白,卻還是收回了另一支從注射科的小護士那兒順來的鎮定劑。

任由劉大光癱倒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我小心地潛進停屍間,找到了劉小亮的屍體,也注射了一劑淡藍色的針管。

做完這一切,我又若無其事地走進了女廁所,換上了一頂假發,戴上墨鏡,喬裝後,從後門離開了市三醫院。

晚上,我看到新聞裡發布了一條消息:市三醫院一家屬因悲痛欲絕導致精神失常,瘋狂襲擊他人,現已被送入精神病醫院觀察治療。

那癲狂如狼犬的男人,正是劉大光。

沒有劉小亮的消息。

我關上了電視機,心裡卻沒有什麼特彆的感覺——是麻木了麼?

實驗下來,那藥劑對死人無效,對活人的效果也不儘相同,看起來,要多找些試驗品了。

我將一袋從醫院血庫裡取來的o型血倒進杯子裡,凝視著那深色的液體,仿佛看見了我已然被墨色浸染的靈魂。

20xx年5月17日,我約了趙奇威——前世那個最終背叛我的男友——來我家。

他很高興,迫不及待地驅車趕來。

因為我平時工作很忙,與他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我想,這也是他會離開我的原因之一吧。

——但是,背叛就是背叛,我不會原諒他的。

作為a市房產大亨的獨子,趙奇威在他父親的一家公司裡掛了個副經理的虛職,平日裡卻是挖空了心思享受,我與他並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大多數時間都談不到一起;不過他相貌英俊,又會哄女人開心,在交際上手段了得,所以他追求了我半年之後,我便順勢答應了下來。

隻是,我不喜歡他身上的脂粉氣味,所以從來沒有讓他來過我住的地方。

我的暗示給了他莫大的希冀,即使他已經策劃著劈腿,但我相信他不會舍得爽約。

果然,他來得很早,不到七點就按響了門鈴,捧著一大束玫瑰笑得風度翩翩:“親愛的,晚上好,這束花送給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代表我對你長久不變的愛意。”

——其實,我不討厭玫瑰,但我一直覺得抱著這麼一大束玫瑰受注目禮是很幼稚的一件事,所以我從來不收彆人送的花。

“謝謝,請放在門口。”我笑笑,轉身避開他熾熱的眼神,也隱藏起我眼中的厭惡——放在那裡清潔工人自會來打掃的,“拖鞋在門口,自己換上。”

我拿著打火機,正準備點燃餐桌上的蠟燭,卻猛地渾身一顫,心底升騰起壓抑不住的饑餓感——我忍不住苦笑,發作的時間似乎提前了呢。

我本來是準備了一頓燭光晚餐,預備先將他灌醉好套出那個女人的信息,然後再作打算;現在看來,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寶貝兒,你可真香……”他似乎是懶得再裝君子,色中餓鬼的原形畢露,從背後一把摟住我的腰,嘴唇便貼上了我的後頸胡亂地親吻起來。

對於他的急切,我報以微笑,反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欣喜的目光中湊上去,狠狠咬下——從他充滿驚懼的放大的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赤紅的雙眸妖冶如魅,膚色蒼白如雪,臉上帶著殘忍的微笑,宛如惡魔。

我默默地守著他的屍體,等了一夜,他沒有變異的跡象,也沒有醒來的意思——看來,我不具備喪屍那種咬一口就能傳播病毒的能力。

我長出了一口氣,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幸。

取出我的手術刀,將他肢解成小塊,用塑料袋包好放進了冰箱最下麵的冷凍櫃裡。

我麵無表情地完成著這幾步工序,就像是懸疑片裡冷酷又變態的殺人狂……想到這兒,我慢慢握緊了手術刀,刀鋒在掌心留下淡淡的白印,卻怎麼都割不開我的皮膚。

哦,我差點忘了,我已經和過去那個細皮嫩肉的蕭醫生不一樣了。

嗬,我現在,可是個怪物啊……

20xx年5月18日,再三猶豫下,還是撥通了母親的手機。

“喂,漾漾啊,怎麼突然想起給媽媽打電話了啊?是不是錢不夠花了?一會兒媽媽叫小劉打十五萬到你卡上去啊!對了,你哥打電話來說你去找他了?漾漾啊,不是媽媽說你,哥哥工作忙,你就不要去打擾他了知道嗎?跟奇威要好好相處,這孩子人不錯……不說了,媽媽一會兒還有個會,先掛了啊!嘟嘟……”

我看了看通話時間,23秒。

到底,我醞釀了滿腹的話,一個字都沒有機會出口。

有時候我忍不住懷疑:其實我是抱來的孩子吧?

罷了,父母的地位擺在那裡,保護他們的人那麼多,哪裡輪得到我操這份閒心呢?

手機自動鎖了屏,盯著漆黑一片的屏幕,好像心裡的大門,也一同上了鎖。

20xx年5月19日,離那災難來臨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我在郊區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租用了一間廢舊的廠房;廠房自帶三百平米的倉庫,可以媲美一個小型的農場了。

幾日前在網上訂購了大量的物資,今天是到貨的日子。

我驅車來到郊區,指揮著那些工人將東西放下便讓他們離開了。

為了避免招人留意,我將送貨的時間岔開,也沒有讓他們進廠,所以這些人並不知道眼前已經是一座屯了各式物資的大型倉庫。

雖然最後要靠我自己將東西分門彆類規整好,但憑我現在的力氣,倒也不算什麼。

——除了我自己,我不知道還能夠相信誰。

20xx年5月20日,我去了醫院銷假。

穿上了我熟悉的白大褂,握著我熟悉的手術刀,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一心救人的蕭醫生,但我知道,那樣純粹地做手術,那樣拚命地加班的歲月,再也回不去了……就讓我,再做一台手術,再聽人喚我一聲蕭醫生吧。

臨近午夜,做完最後一台手術,我望了一眼熄了燈後漆黑一片的手術室,與自己的過去道彆。

明天,就是末世了。

匆匆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忽略身邊投注過來的眼神,我在心裡懊惱:必須要在十二點以前回到公寓,否則就麻煩了。

——卻不知道,我差點就因此錯過了一生中最美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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