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黃雀(2 / 2)

——這樣子怎麼都談不上沒事吧?

我瞄了一眼身後幾個男人,不知道他們打得什麼主意,再三思量,還是覺得先帶蕭去沒人的地方比較妥當。

於是我擺正了表情,焦急地說道:“她有些生理痛,我要帶她去衛生間處理一下。”

幸好幾個男人沒有就“生理痛是什麼”以及“如何處理”提出疑問,不然,我還真是不知該如何解釋。

在秦先毅一臉猶疑下,我將蕭的手搭過肩膀,半摟著她的腰,拍開了那個朱紹軍伸過來的鹹豬手,架著她慢慢挪向了這一層的女盥洗室。

再三=反對和強調下,他們到底沒有跟進來,而是警覺地守在門口,半開著門,生怕我們逃跑。

我聳了聳肩,架著蕭進了其中一個隔間。

一直安靜得仿佛人偶的蕭,才一進門便倏然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進了自己的空間麼?

原來她的空間竟能將本身也容納進去麼?那麼,能不能容納其他人呢?若是這樣,在遇到危機關頭的時候,不就可以直接躲到空間裡了麼?

隻是不知道出口是否是同一個位置;時間的比例又是否相同呢?

我靠著漫無邊際的思考打發時間,心裡的焦慮卻半點沒有減緩的意思。

“喂,好了沒有啊?”秦先毅不耐煩地敲了敲盥洗室的門,“磨磨唧唧的,一會兒喪屍來了!”

“催什麼催!”我被他的聲音一驚,條件反射地回了一嘴,“馬上就好!”

話一說完我就後悔了:好什麼呀?還不知道蕭出了什麼事兒,幾時能回來呢……萬一他們破門而入怎麼辦?

而比起被發現的惶恐,對蕭的擔憂遠遠甚於其他任何的情緒。

就在我急得火燒火燎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這方寸的隔間裡來來回回打轉時,抬頭間卻不其然撞上一個泛著淡淡香水味的懷抱——嗯?

我下意識抬頭,嘴唇似乎擦過了一抹柔軟——登時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動作——四目相對,是蕭那幽深漂亮的眸子,就這麼定定地望著,好像周圍的一切都看不見,聽不到了。

僅僅是這麼一晃神的功夫,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我聽那聲音近在咫尺,顯然是他們進了裡間,與我們就相隔了一道門的距離。

我這才回過神來,卻已經在意識到之前低下了頭去,避開蕭清亮明媚而帶著笑意的眼神,心口“怦怦”直跳,連忙退了一大步。

背猛地貼上了門板,也顧不得疼,忙不迭問她:“蕭、蕭……”才一張口又想起來不能太大聲,忙壓低了聲音,“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擔憂一起,也忘了剛才的尷尬,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臉色比方才好些了……怎麼手還是那麼涼?”我也沒多想,雙手將她的手合在掌中,連揉帶搓又嗬氣,“我給你暖暖。”

感歎著她膚質的細膩,卻發現頭頂沒了聲音,我手勢一頓,才想起看她的反應——卻見她微微抿著唇,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我,目光沉靜如水,眼底深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很久以後我才懂得,那種無言的溫柔,是一粒種子,播在彼此的心間,生了根發了芽,一旦被生生揪去,便是難以承受的痛。

“安然……”她緊了緊被我捂在掌間的雙手,反過來握住我的,將我慢慢朝她的方向拉去。

突然,她的動作一滯,眼神流露出一絲涼意,沒等我反應過來,門被一陣大力衝撞,正要砸向我時,安然的手一使勁,將我拉進了她的懷中,一翻身撐住了那門板,也不見她怎麼用力,卻是一掌將門板推得老遠。

“嘭——”“咚——”“哎喲!”一聲慘嚎,卻是試圖破門而入的朱紹軍被壓在了門板下。

——嗬,真是活該。

我幸災樂禍地笑笑,卻也不免疑惑:雖然每個異能者或多或少都會比以前更強壯一些,包括我自己的體能也比過去好了不止一點半點,不過她的力氣也太大了一點吧……

看著直到現在都起不了身的朱紹軍,我搖搖頭朝門外走去,卻在越過他時聽到他驀然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回頭看去,蕭的暗色豹紋高跟鞋正漫不經心地從他的手掌上踩過,而她的臉上帶著優雅的微笑,仿佛剛剛走過的是奧斯卡的紅地毯。

嘶……一定很痛吧?我竟然對那個朱紹軍產生了幾分憐憫,當然,隻是為數不多的一點點而已。

其他人也是隻做沒看見他的慘狀,秦先毅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上前把他拖起來,滿臉嚴肅地說道:“沒事就快……”他話還沒說完,我們就聽見了巨大的噪聲,像是引擎的轟鳴聲,又比那更加震耳——那是,直升機的機翼轉動的聲音!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秦先毅,卻見他臉色鐵青,推開身邊的朱紹軍,撲到女盥洗室的窗邊,打開窗戶探出身子使勁朝外張望,沒過片刻,隻見他恨恨地一拳砸在窗棱上,把那鋁合金的窗棱子砸出一個凹陷,隨後罵了一聲:“狗=日=的蔣天居然隻管自己逃跑了!”,回過頭對著我們大喊,“快追!”

眾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狂奔出去的身影,也跟了上去,因為位置的原因,我與蕭落在了隊伍的最後。一路跟著他往來時的路往下衝去,經過二層與三層的過道時,我明顯感覺身後的蕭停頓了下來。

察覺到她沒有跟上來時,我馬上就想回頭,耳邊卻有輕柔的呼吸拂過,我衣側的口袋一動,好像被放進了什麼東西。

偏過頭看著蕭姣好的側臉,保持著與她平行的速度不緊不慢地往前走——反正前麵的幾個男人已經跑得沒影了——我好奇地問:“是什麼?”

蕭從口袋裡掏出濕巾紙,細心地擦拭著每一根手指,淡淡地回道:“喪屍的腦晶。”

“有什麼用?”我隨口問道,腦子裡卻不合時宜地浮起了蕭取出腦晶的過程,再聯係她擦手的動作,臉色不由發白——被塞進口袋的腦晶,有沒有清理過呢?

我不敢去猜想答案。

等我們推開商場的大門到達外麵的露天廣場時,正看到一架民用的直升機穿過商場的頂層朝遠處飛去——從半敞的門邊,可以看到裡麵坐了幾個人,有男有女,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一個相貌英俊的男人——他一直望向地麵,神色莫名。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身後的蕭麵上也是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驀地,她伸出拇指在脖頸動脈處比了比,從左側一直劃拉到右側——笑容如百合花一樣燦爛純美,那個手勢,卻充滿了森然的殺意。

她雖然是抬頭仰視著愈行愈遠的直升機,清媚的容顏儘是冷徹透骨的寒意,讓人陡然間生出一種她正俯視天下的錯覺。

“蕭……”突覺心慌,我低低地叫她,她應了一聲,轉過臉來看我——眼神溫和,笑意恬淡,與方才的樣子判若兩人。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抑或,都隻是她的一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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