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倏然刹住,身體因為慣性晃了晃,但他顧不上這些,抓起胸前的通訊器:“伊地知先生?”
“沒事了,伏黑君。”通訊器裡傳來伊地知如釋重負的聲音:“雖然你們被困在帳內,但一位準一級咒術師會和你們一起祓除咒靈,不出意外,他現在就在場館裡。”
伏黑惠也鬆了口氣,他凝神問道:“準一級?是誰?”
伊地知:“沒準你認識他,是禪院家的人,禪院蓮,據說是分支的人,最近幾個月他出色地完成了不少重大任務,被提拔的速度極快,你沒有聽過也是這個原因。”
“蓮先生幾個月前還是一位四級咒術師,如果他能祓除特級咒靈造花,估計回去能升為一級咒術師了。”
伏黑惠身體一頓,眉頭狠狠擰起。
禪院蓮?就是之前在門口見到的那個作家大叔?竟然不是巧合,他名字裡的禪院,竟然就是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的禪院家。
準確來說,伏黑惠其實應該叫禪院惠,他的學姐禪院真希,也是禪院家的嫡係,卻因為帶著天與咒縛出生,作為無咒力者被視為禪院家的底層,而他自己所覺醒的術式,卻是禪院家祖傳的無上術式——十種影法術。
就算讓虎杖悠仁來評價,他也會說禪院家爛透了。
森嚴的等級,壓抑的氣氛,無處不在的歧視,血統論,階級論,人一出生就分成三六九等,沒有才能的人可以是消耗品、可以是工具,可以是擺件,可以是木偶,卻唯獨不能是人。
以伏黑惠對禪院家的了解,如果在此之前禪院蓮作為一名四級咒術師生活在禪院家……
人間地獄。
用人間地獄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境遇。
太宰晃晃悠悠地墜在伏黑惠身後,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深,他那副樣子就好像滿懷期待、準備等大戲上場的觀眾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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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台的景象著實顯得怪異,一位咒術師少年將一隻咒靈護在身後,和他對峙著的,竟然是另一位年長的咒術師。
這副景象讓詛咒師看了,都會忍不住哄堂大笑。
沒有咒術師會去保護咒靈,說到底,就算有的詛咒師能將咒靈當成工具利用,態度仍然是鄙夷惡心的,那完全是對“非人”的厭惡。
年長的咒術師,在虎杖悠仁做出攻擊準備時,極為明顯地朝後退了一步。
他臉上還維持著一副居高臨下的鄙夷神色,但其實早就陷入色厲內荏的困境,很奇怪,虎杖悠仁就算再天賦異稟,也不過是個剛剛接觸咒術界幾個月的少年,而他從出生起,不曾有一天離開過禪院家。
名為齒甲流的術式,在純粹是咒力輸出,毫無底蘊的徑庭拳麵前,竟然是如此不堪一擊。
[才能。]
[才能才能才能才能才能——!又是一個有才能的小鬼!]
禪院蓮的心臟已經被嫉妒化成的黑水醃透,他竟然在這種情緒驅使下,做出了自己平常絕對不會做出的事。
禪院蓮重重向前邁出一步。
“小子,你在保護一隻咒靈!”他厲聲嗬斥:“你會被處以死刑!”
“我知道。”虎杖悠仁分毫不讓,毫不躲閃地直視對方眼睛:“死刑也好,追責也好,之後你和五條老師聯係,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服從五條老師的任何結論!”
五條老師。
聽見這個親密的稱呼,禪院蓮的臉霎時扭曲,胃部仿佛出現一個無底洞,帶著他不斷下墜。
沒錯,五條悟會保護這個小鬼,在禪院家堅持對虎杖悠仁處以死刑時,白發咒術師猶如神明般從天而來,衝擊波直接將禪院家正中心的建築震得粉碎,他當時不知道哪來的膽量,拚命跑過去,藏在一堵牆後麵,借著被五條悟力量餘波撼出的細縫偷看。
像他這樣的人,是不能踏足正庭的,即使偶爾經過玄關,也要低頭躬背,目不斜視以表尊敬,即使在禪院家度過半生,卻也第一次見到正庭的全貌。
當時他其實心裡怕極了,他見識過禪院宗家的本領,直毘人大人、直一大人、直哉大人、扇大人……都是讓他連嫉妒都生不出來的宗家強者,隻覺得他們天生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差距過大,連畏畏縮縮地仰望他們都是榮幸。
麵對這樣一群手握大權的強者,與數以百計的護衛隊“軀具留隊”,以及術式戰鬥組“炳”,黑壓壓的陣羽織連成海水一般的烏雲,在令他站都站不穩的殺氣與壓力下。
五條悟隻是袖手站著,蒙著眼罩,輕描淡寫地開口。
“——我要虎杖悠仁活著。”
……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天上天下儘在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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