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噢……哦,純愛啊。”乙骨憂太心情無比複雜,訥訥地重複:“是純愛啊。”

手裡刀突然多餘起來,刀柄也變得燙手,怎麼握都不舒服。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想了想,又覺得無話可說,自從上次交流會見過京都咒術高專東堂之後,他就懂得了尊重彆人愛情重要性。

乙骨憂太求救似看望向伏黑惠,滿臉虛弱,覺得自己這個立派前輩今天怕不是做不成了。

太宰仿佛知道他內心活動,搶先一步開口:“是乙骨前輩啊,我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你了,乙骨前輩對我來說是指路燈一樣人,要不是前輩,我無論如何都不敢邁出第一步呢。”

他輕柔地在布偶貓身上撫了撫,白皙修長手指落在絲綢般貓毛上,乍一看非常養眼,但落在乙骨憂太眼裡,卻奇怪得讓他恨不得拔腿逃跑。

乙骨憂太:……

“不、不用謝。”乙骨憂太古怪地說:“人……是自由。”

他話音剛落,布偶貓一瞬間炸了毛,每根毛發直直向上豎起,蓬鬆成一隻巨大毛絨團子,眼睛瞪得圓滾滾,眼角像是要裂開一樣。

“喵!”

太宰治微微眯了眯眼睛,毫不客氣地掐住它後脖頸,再逆著身上皮毛,一路從尾巴擼到頭,最後將貓頭捏進掌心。

布偶貓猛地張開口,尖銳牙齒直直就往下磕,卻在即將挨到皮膚刹那,硬生生停住,而太宰又惡劣地鉗住那兩顆尖牙,強行搬開。

乙骨憂太:……

不是,這怎麼看都不是純愛吧,乙骨憂太擔憂地想。

“太宰同學。”乙骨憂太猶豫著指了指太宰治懷裡掙紮貓,那隻毛團子正在竭儘所能地掙紮,卻又一遍一遍被太宰**,他有些不忍:“它好像不太舒服,要不我幫你抱一會?”

夏油傑快要窒息了,被惡心得夠嗆。

我心中隻有大義,他閉著眼睛回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正著背完,又倒著背了一遍。

他今天莫名其妙被太宰治指示著回到貓身體,又被抱著穿過校園,中途太宰走走停停,休息了好幾次,他當時還詫異這小鬼今天耐心出奇得多,居然願意去高專門口等人。

還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

現在,夏油傑確定太宰治今天這一出就是為了惡心他,報複他所謂“不敬”與“偷懶”。

[惡劣到想讓他哭著道歉。]

——明明已經是多日前事情,卻被太宰治一直記著,並挑準合適機會報複回來。

他脖子被卡著,眼睛角度被太宰估算很好,視線不偏不倚地能落到伏黑惠臉上,和伏黑甚爾長得一模一樣。

禪院家猴子後代。

“真是麻煩乙骨前輩了。”太宰治強行將貓翻過身,讓它肚皮朝上,玩笑似地望著他微笑:“乖一點,不然會吃苦頭哦。”

夏油傑:……

他現在猶如一口氣吞吃了幾千個咒靈一樣惡心,卻又偏偏無可奈何,貓瞳盯著那張微笑假麵,如果刺破鳶色眼眸中礙眼亮光——想必後麵都是黑洞洞扭曲汙泥。

布偶貓慢慢趴了回去,不再亂動,又依戀似往主人臂彎中擠了擠,那條毛茸茸大尾巴,占有欲極強地圈住少年細瘦手腕,喉嚨也發出貓科動物特有咕嚕聲。

日光恰到好處落下來,竟然顯得有點歲月靜好意思。

夏油傑內心某一小塊角落卻越來越陰沉。

他日子並不好過,倒不是受了什麼折磨,隻是單從精神角度,太宰治每天都會想出一些剛好能讓他神經緊繃辦法,日積月累地疊加,他感覺自己漸漸成為一根被拉到極致,瀕臨斷裂弓弦。

礙於束縛,他不能直接反抗太宰治,又需要服從對方命令,那天晚上五條悟離開後,太宰治也是掛著今天這種笑,一點一點地命令他回憶自己死亡,每個細節都被拿出來反複斟酌,攪碎磨爛。

太宰治也不知道從中分析出了什麼,一個人端坐著思考了整整幾晚,最後找他要了一個郵箱地址。

兩周前,淩晨一點。

“夏油先生,你真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太宰治麵前是一頁白紙,他時不時在上麵塗抹幾條線,再一個個打叉:“盤星教人員質量差到我完全提不起精神。”

“你和之前信徒聯係過嗎?”

不等他回答,太宰治毫無乾勁地感歎了一聲,話鋒一轉,接著提問:“我看過你資料,你對咒具這類東西認知是什麼?”

夏油傑:“不過是一些附了咒力物品,真正有用咒具,現在已經見得不多了。”

“也就是說。”太宰治用死氣沉沉眼神看著他:“禪院家、五條家、加茂家估計還剩下些以前老物件。”

夏油傑點點頭:“僅從封印類咒具來看,禪院家內庫種類應該最為全麵,你想要東西在那裡麵出現可能性更大些。”

他頓了頓,頗為不解地:“你現在是要做什麼?”

扔著各種雜物房間正中,擺了一台剛上市不久筆記本電腦,屏幕投影出郵箱界麵,太宰治沒有開燈,森白光反射上在那張秀麗麵孔,鳶色瞳孔色澤淺淡了些。

“如果為了發郵件方便。”夏油傑複述出過去美美子糾纏他買新手機話:“換一個新智能手機就好吧,你又不需要備考……我還以為年輕人都喜歡新奇古怪東西。”

“不。”

太宰治一邊敲擊鍵盤,一邊敷衍地說:“老式手機無法通過網絡訊號追蹤地址,不會被人定位跟蹤,雖然不及現代科技方便,但我一向認為人與人之間聯係用不著太深——啊,好了。”

他敲下回車鍵。

夏油傑向前傾身,斷斷續續地出聲,太宰看似洋洋灑灑敲了半天,最後發出去,卻隻有寥寥數行:“……我知道你秘密?”

“你就這樣把郵件發過去。”夏油傑說:“很容易被他們找上門。”

男人伸手握住鼠標,僧袍繡著金砂袖口從太宰治手腕邊上拂過,他滑動鼠標滾輪,臉上帶著淺淡笑意:“你想一次性將老鼠引出洞。”

太宰莫名瞥了他一眼。

[對這個男人來說,人類、即便是咒術師,也是肮臟垃圾吧,也許從多年前,他就沒有再真實地發笑過了。]

夏油傑身上有種清高而又飄渺氣質,也可以用受難阿修羅去作比,他很清楚自己大義從頭到尾都是錯誤,卻又孤注一擲地追逐著什麼。

消瘦、不易接近,眼睛裡又藏著一種神經質冷酷。

一個由矛盾和痛苦構成人間佛,用最極端無望方式締造他渴求極樂淨土。

“一次性殺光也可以。”夏油傑眼裡帶笑:“我倒無所謂,不過悟一定會找你麻煩就是了。”

“他們可不是老鼠。”太宰治淡淡地說:“老鼠總在不為人知角落裡活動,等發現時候,倉庫米袋已經啃出了窟窿眼,但這些大人物——”

他輕輕笑了聲:“估計會勃然大怒,再聚到一起,好好看看什麼人敢如此挑戰他們權威,再自以為是地予以反擊吧。”

夏油傑抱臂起身,語氣閒散:“太宰大人,你以前到底過是什麼日子?”

他見過那些出身咒術師世家,一出生就被改造得稀奇古怪心智扭曲孩子,但卻沒有哪一個如同太宰治一樣,算計和布局已經融入他本能,就好像他一直麵臨著一個不得不時刻警惕、毫無安全感可言環境。

沒準真該多吃幾顆糖,夏油傑想。

*

伏黑惠用腳蹭了蹭弓道場地板,第六感瘋狂報警,他用餘光掃了掃場外,白發咒術師隨性地站著,後背靠著牆,見到他猶豫,雙手攏成喇叭狀,放到嘴邊,裝模作樣地喊:“好了——!開始了!”

“惠要記得儘量不用術式。”他又豎著食指補充了一句。

伏黑惠又看向對麵。

即使轉入高專,太宰也沒有像他們一樣定做一身校服,仍然是那副萬年不變打扮,標準西裝三件套,黑色馬甲扣子全部扣攏,過長黑色大衣,脖頸被繃帶一圈圈遮得嚴嚴實實。

真可以嗎?伏黑惠嘴角抽搐,如果他真按照五條悟指示,之後會被報複到死吧。

他現在明白太宰身上繃帶為什麼比上次見麵多了許多,被五條悟訓練體術……他曾經有幸體驗過一次,從此他寧可被真希學姐在操場上扔來扔去,也不想自討苦吃。

五條悟全程單手插兜,無論攻向什麼地方,都能提前預判般防禦住,再挑準空擋,擊中身體最脆弱部位。

所有人都知道五條悟是最強,術式之強悍無人能及,但隻有和五條悟相熟人才知道,他無下限術式大多數時間僅僅為了輔助體術而存在,通過高速挪動加強力道。

理由很簡單。

——單純術式攻擊破壞力過於恐怖。

“小心點,惠。”五條悟臉上掛著大大笑容:“如果治能在你手下堅持十分鐘,就算測試完成,我教學計劃就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

“啊呀。”太宰治活動了兩下手腕,眯著眼睛衝他笑:“伏黑君,比起動手,我腦子要好用一點,姑且也算個腦力派吧,請務必要手下……”

寒芒驟然一閃,如流星劃過天際一般,伏黑惠驀地睜大眼睛,僅憑身體自發反應向後用力仰去。

他幾乎看不清手術刀影子。

伏黑惠連連後退幾步,抿住唇,而太宰臉上微笑連弧度都沒有改變半分,他輕緩地說完後半句話:“……手下留情。”

伏黑惠不禁向一旁看去。

白發咒術師不知道什麼時候收斂了笑容,身體也站直了一些。

“伏黑君。”太宰治手指一動,薄而鋒銳手術刀魔術般地在指間轉了幾圈,聲音柔和:“既然是戰鬥,任何時候都要以命相搏。”

五條悟尾音上翹,拉長音調:“——嗯?”

惠和這個小鬼關係很好嘛。

太宰治竟然不是故意氣人,而是精準地點出了伏黑惠戰鬥弱點,拜禪院家殺手鐧所賜,伏黑惠很難徹底在戰鬥中認真起來,遇到絕境總是想著以命換命了事。

無論太宰治是否僅是一時心血來潮,至少這是這些日子,太宰治第一次不帶任何目去做一件事。

“記住這個教訓哦,惠。”五條悟懶洋洋地曲張手指:“以命相搏。”

五條悟教導學生方式和他性格一樣,自我到極點,又具有一定冷酷,並且他會放任學生在一定限度內受傷——隻要反轉術式救得回來就行,很多時候他並不會考慮自己教導是否超出對方能力。

隻要我認為你能做到,那你就能做得到。

從零到巔峰也不存在過渡,毫無過程,由於六眼緣故,許多應用步驟也被省去,隻能呈現出最終結果,而被他教導學生大多是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這個過程。

久而久之,就演變成不成文規矩,除非必要,否則不要當五條悟學生。

……

伏黑惠漸漸意識到這場測試參加者並不隻有一個人。

五條悟提醒他儘量不要使用咒力,而現實卻是他幾乎無法成功讓咒力從全身周轉一個來回,每當他試圖結印召喚影子,太宰治就會正巧輕飄飄地在他身上碰一下。

“嗨嗨~這個不能用。”

他身上咒力回路就像啞火了一樣,有一次漆黑影子已經從腳下蔓延,而太宰隻是像貓一般輕巧地低下身體,他拳頭擊了個空,影子也在被對方觸碰後悄然消散。

令他不適應是,他竟然從和太宰治戰鬥中,依稀察覺到五條悟影子。

預判。

預判對擁有六眼五條悟沒有任何難度,所有物體軌跡在他眼裡都一清二楚,可太宰治竟然也像是看穿了他一舉一動,能夠以最精簡動作躲過攻擊。

伏黑惠看著那片黑色如蝶翼般衣擺,鬨心透頂。

雖說五條悟說要以命相搏,但無論怎麼想,同伴之間過招都無法達到這種慘烈地步,他相信換任何一個人都一樣……除了太宰治,但凡他躲閃不及,被手術刀劃上一下,現在肯定隻有躺在地上喘氣份。

這樣一來,他動作都變得束手束腳。

對方戰鬥風格同樣令他不適。

靈敏快速、詭譎莫測,全部攻擊落點都是致命部位,下手還特彆狠辣,和五條悟那種正統受訓體術不同,倒像是為了速成催熟,追求效率最大化才選擇刺客類風格。

“太宰!”

又一次被太宰預判並架住攻擊後,他呼吸第一次紊亂起來,心情也變得浮躁。

[他未免也太可惡了。]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輕佻地:“啊,在戰鬥時候大喊彆人名字可不是好習慣,朋友君繼續這樣下去會變成蛞蝓——”

“砰!”

子彈旋轉劃破空氣氣流,擦著伏黑惠耳朵掠過,伏黑惠目光緊鎖,瞳孔倏然收縮,繼而是連續出膛聲,幾秒鐘後,他適才踩過木地板上,都精準地嵌著一枚子彈。

彈殼撲簌簌地砸上地板。

子彈撞進深藍色咒力中,被氣流彈向另一邊,伏黑惠終於和他拉開了距離,合掌結印,而太宰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姿態冷酷而又寧靜,他一手端舉著槍,繼續扣下扳機。

“——砰!”

五條悟很平靜地側了下頭。

一枚焦黑彈孔,擦著初雪般輕盈蒼白發絲,出現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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