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雙指並攏,屈住另外兩指,屍體迅速狂亂地變形成怪物模樣,蛻開外皮,徑自撲上另一個人,張著大口對著喉管咬下。
盤星教被太宰治認為是無用之物,實在是因為夏油傑生前也未曾認真經營過,他本來就厭煩猴子,礙於咒靈操術特性又不得不和猴子打交道,順便斂些錢財,但也就此為止。
沒有咒力猴子從頭到尾都不曾入他眼,死後羂索隻挑了些自己用得上東西,剩下任由猴子瓜分,現在他重獲自由,卻缺乏必要趁手工具——百鬼夜行那日他存貨耗得差不多了,隻能重新補足。
咒術界恐怖險惡,平常人自會遠離,他懶得和猴子打交道,卻讓這群身居高位蠢貨生出彆樣念頭,咒靈能滿足他們陰私心思,而他們恰好又有些渠道雇傭些咒術師,或者從咒術師那裡交換些普通人也能用物件。
“竟然真和他說一樣。”夏油傑笑了笑:“傾巢而出。”
“——咒靈操術。”
“咚。”
達摩神像從天而落,將一人砸成肉泥。
“咚。”
多目咒靈蜂擁而上,又一人被刺穿胸膛。
“咚。”
再一人氣管被尖銳指甲撕破,血如泉湧。
太宰治頗為嫌惡地往旁邊避了避,又按攏了外套下擺,免得事後還要清洗。
“我自認為平時脾氣不壞。”夏油傑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地上就倒下一人。
“怎麼讓你們怕得這麼厲害?”
太宰治之前無比篤定地預言這些人一定會拿出全部家底,動用所有能用資源,他當時還不太相信世界上真有人這麼愚蠢,現在看來,猴子一旦獲得不屬於他們力量,膨脹得比咒靈還快,一旦擁有過力量,就再也舍不得回到之前境況。
他果然是高估了這群垃圾。
血流成河。
夏油傑平靜地踩過地上鮮血,視線沒有分給死者絲毫,在他視野裡,太宰治身上翻滾著陰沉濃稠詛咒,又被人間失格波及,化為深紫偏黑濃霧,翻卷滾撓。
他單手持印,又彎曲一指。
被咒靈操術殺死死者無法保留靈魂,也無法自由支配形狀,更無法往生,此時那些靈魂各個竭儘全力地掙紮,轉變時哀嚎痛喊尖銳而又刺耳,地獄場景也不過如此,甚至更甚一籌。
太宰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掙脫了手腕上束縛,腳上鐵鏈倒還未去除,他麵色不變,看著眼前人間地獄,神情依然倦怠而又無趣,身上逸散詛咒被咒靈操術占據吸收,再和地上死魂靈融為一體。
咒靈以令人恐懼速度跨越著等級。
四級、三級、二級……特級!
等夏油傑走到太宰治麵前時,除去他們兩個,再無一人站立,萬籟俱靜,沒有一縷聲音,大殿上金身佛陀慈眉善目地注視著他們兩個,幽幽焰火裡,兩人影子重疊在一起,時不時搖曳兩下,除了地上殘餘血跡和刺鼻血腥氣,一切殘穢都被汲取得乾乾淨淨。
屠戮後現場,兩人對視著,眼睛裡藏著如出一轍冷酷,最後男人先彎了彎眼睛,氣氛倏然一緩。
“太宰大人。”夏油傑語氣依然不太端重,聲音含笑:“多謝。”
太宰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又移開目光,正準備說話,卻發現自己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了點血。
幾秒後,他眨了眨眼睛,那些冷血姿態就被他輕巧地鎖回殼子裡,他又抬起另一隻手,捏著鼻子大聲抱怨。
“太臟了!”
他聲音本來還殘留著一點稚氣,現在這麼捏住鼻子,就更輕了一些,語氣透露著濃鬱厭惡:“好臟!惡心透頂,我眼睛都要瞎掉了,啊呀,好臭,不行,太可怕了,我今晚一定睡不著了,睡著也會做些噩夢——”
夏油傑:……
他無言地凝視了太宰一會。
明明之前冷血得讓人不寒而栗,這小鬼估計每根骨頭都是瓷做,任何時候冷冰冰,之前隔著微弱光,太宰治那種抽離人世異常與冷漠,現在都殘留在他腦海裡。
他忍住歎氣衝動,蹲下身去解對方腳上鐐銬,他沒有太宰治開鎖技巧,好在身為咒術師也不用那麼費勁。
他年幼上司神情莫測地看著他,目光灼灼,夏油傑懶得抬頭去問太宰又算計了什麼新花樣——這種不用思考感覺也不錯,之前在盤星教上下計劃都是他獨自製定,眼下能全部丟給另一個人,他也樂得清閒。
男人骨節分明手指握住鐵圈,微微用力。
堅硬金屬應聲而斷。
“好了……小鬼,你又在做什麼?”感受到腦後發絲被拽動,夏油傑身體停頓了一下,抬起眼,太宰治望了望手上沾染紅色,皺了皺眉,又順手朝身前男人頭發上胡亂抹了抹。
見到夏油傑看他,太宰治彎了彎眼睛,音調輕柔,卻惡劣得讓人牙齒發癢。
“——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