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氣味。
他們身上是那種像是納豆悶餿了,再混合著肉類腐爛後的氣味,中原中也一直沒好意思讓太宰治分擔點工作,也是這個原因,他以為太宰治去了什麼險惡至極的地方,太宰治眼珠一轉,半死不活地哼哼唧唧:“中也我累得頭疼,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些事處理一下?”
再披著他的黑色大衣繼續快樂摸魚。
這期間,織田作之助應上級要求,處理戰死成員的後事,帶回死者的隨身物品,以免成為組織犯罪法相關的證物,太宰治自然興致勃勃地一起前往,兩人在黑手黨洗錢專用的帳房裡,給了第三個人一個永生難忘的見麵禮。
一個臟兮兮的擁抱。
第三個人是和太宰治徹頭徹尾相反的情報人員,阪口安吾。
他會記錄龍頭戰爭中草芥般死去的人們的生平和家庭情況,一筆一劃,一橫一豎,將他們的過去變作可以的文件,將死者模糊的臉變得栩栩如生。
他說,死亡不是冷冰冰的數字,每個人的一生都有其意義。
阪口安吾垮著臉說話,太宰治越聽眼睛越亮,阪口安吾心裡咯噔一聲,覺得自己成了一條肥魚,而太宰治臉上的表情隻能讓他想起不懷好意的貓,織田作之助這人看著一本正經,實際隻會煽風點火。
他衝著太宰治,波瀾不驚地補充:“隻有一個辦法能滿足你的好奇心。”
“——等會帶上他去老地方喝一杯。”
lupin酒吧的吧台從此有了三個人的身影,中原中也整天忙得快要過勞死,森鷗外實在看不下去,派人去找太宰治,準備敲打兩下,結果一回首領辦公室,發現部下怎麼都找不到的人,正在那張氣派的桌子旁邊偷懶睡覺。
蓬鬆的黑發被手背壓塌了一些,繃帶纏著兩隻眼睛,免得受到日光影響,擾了好夢。
再沒有比森鷗外的辦公室更合適偷懶的地方,隻要森鷗外本人不回來,這裡就是無人禁區,太宰治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喪得要命,裝模作樣地側過臉,嗓音柔軟:“森先生,你找我有什麼事?”
森鷗外笑眯眯地反問回去:“太宰君,你怎麼在這裡?”
“等你啊。”
太宰治早就找好了借口,他總是披著那件森鷗外送他的黑色大衣,現在正好用得上,他隨手扯過兩隻袖子,衝著森鷗外晃了晃,眼睛一彎:“森先生,這件大衣已經不能穿了,我需要一件新大衣。”
森鷗外略一挑眉,饒有興趣地看他表演。
港口黑手黨的新人通常由勸誘他加入的人照顧,作為象征,就要送新人一件自己身上的東西,但森鷗外不可能讓太宰治將同一件黑色外套穿上好幾年,每隔幾個月就會換一件新的。
款式相同,大小相同,太宰治穿上是如出一轍的不合身。
十六歲的少年骨架還沒徹底長開,身高倒是竄得厲害,原本長及腳踝的大衣,如今長度終於快要合適,但肩膀仍然太寬,袖子仍然太長,他仍然沒法端端正正地穿著。
森鷗外打開酸枝木衣櫃的櫃門,從左側屬於太宰治的那一格裡取出來一件,遞給他,再把舊的大衣掛好存放起來,不輕不重地警告他:“這次彆弄臟得太快。”
“啊啊,森先生,就不能給我一件合適的嗎?”
太宰治對森鷗外的惡趣味很是不滿,卻老老實實地將那件大衣披在身上,一邊抱怨:“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連一件合適的外套都買不著嗎?”
森鷗外微微笑了笑。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雖然自稱自己的守備範圍是十二歲以下的幼女,但也僅僅是惡趣味一說而已,事實上他對洛麗塔毫無興趣,他身邊唯一的幼女是愛麗絲——他的人型異能,而他真正從小養大的孩子隻有太宰治一個。
他毫無疑問地期盼太宰治早日成人,那是一種更宏大也更複雜的期待。
他將自己的一切傾囊相授,將夜鶯變作懷刃,將他變作他的共犯,再將信任儘數交到他手裡,讓他成為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乾部,拯救他的生命,給他一種試圖活下去的可能性,像一個耐心等待蝴蝶破繭的人,等著太宰治有一天能將那件大衣穿得合身。
太宰治隻是隨便抱怨一句,根本沒放心上,他將繃帶重新纏好,望著落地窗外的黃昏。
[……之後去lupin喝一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