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時候橫濱每天都在下雨,五條悟發誓這是他有史以來過的最狼狽的夏天,鐳缽街建立在一個巨大的深坑裡麵,也沒有什麼排水係統,即使他們的小地下室連著一樓,也照樣完蛋。
他們經曆過最慘烈的雨天是整間屋子都淹得差不多,五條悟在床上站著,水已經漫到小腿,還要抽空和太宰治吵架,吵架內容自然還是那扇破門。
他們那扇鐵皮門自從被五條悟弄壞以後再沒修過,此刻他站在門口用力抵著門,以免水滲進來把地板弄得又濕又滑,又回過頭衝著太宰治指手畫腳:“把椅子拿給我,可以,桌子也行,你快一點!”
“我早就讓你修門了吧!”
“哪來的錢修門?”五條悟條件反射地反駁回去:“等等,那個袋子是我用來裝沒吃完甜點的真空袋,除了它什麼都可以——太宰治!”
太宰治卷吧卷吧手裡的透明塑料袋,拉開五條悟的一條胳膊鑽進去,正好站在他眼前,再將塑料袋捏成一個長條,踮起腳正好堵上牆壁上的那條縫,漫不經心地反駁:“反正你一向什麼甜點都剩不下,要什麼真空袋?”
五條悟聽得牙癢癢,然後這人又站在那裡仔細端詳這塊破鐵皮,收拾門鎖的時候剛好低下頭,柔軟蓬鬆的發尾落在那段柔韌的脖頸上麵,打著點卷,一閃一閃的燈光下麵,那段線條顯得格外優美。
五條悟挑了下眉,收回手去騷擾太宰治,將全身重量都壓到這人身上,同時又側過臉,尖尖的牙齒落在那一小塊皮膚上麵,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太宰治順手擼了一把枕在他肩膀上的貓頭:“你是狗嗎?”
五條悟對這種垃圾話已經徹底免疫,他叼著那一小塊皮膚咬了咬,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剛被他咬出來的齒痕,哼哼唧唧地收緊環在太宰治腰間的手臂:“我想換個地方住。”
太宰治拖著身上的大型貓科動物往鐵皮床上走:“可以啊,你有喜歡的地方嗎?”
“海景彆墅,或者山裡麵的莊園。”五條悟右胳膊直直向前一揮:“以前夏天我都會去神奈川的溫泉莊園,那地方的西瓜比較新鮮,剛摘下來就送到莊園,冰鎮好再切成小塊。”
太宰治倒抽一口涼氣,一臉震驚嫉妒,驀地伸手薅了一把五條悟的腦袋:“我把你賣掉都買不起莊園吧。”
“啊,你又被蚊子咬了。”
他話鋒一轉,指了指五條悟的領口,藍眼貌美貓貓怔忪了一下,不愉地伸手去抓,沒一會鎖骨很快泛起一大塊紅色,越抓越難受,再一看太宰治,這人居然舒舒服服地窩到床角翻起了他那本紅色封皮的完全自殺手冊。
清清爽爽,乾乾淨淨。
這人仿佛不會出汗似的。
這方麵五條悟一直特彆佩服太宰治,這人特彆有一種心靜自然涼的架子,就算是盛夏照樣能穿著他那件半永久黑色大衣出門,美曰其名這是他最值錢體麵的行頭,加上他什麼時候都有種特殊的性冷淡氣質,皮膚也是種冷色調的白,五條悟突然冒出了個奇怪的念頭。
他摸起來是不是和瓷器一種感覺?
太宰治看書看得正入迷,忽然一隻手從他的腳踝爬上去摸他的小腿,再嗖地一下收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提溜到了小破床中間,五條悟就像泄憤一樣把他往懷裡一撈,熱得感覺自己變成了蒸籠:“我要換個地方住。”
太宰治窩在他懷裡,敷衍著嗯了一聲,又翻了一頁書。
五條悟抱了一會,鬆開手,把這人往前麵一推,又很嫌棄地縮回去:“你怎麼抱著一點都不涼快?”
他這行為簡直是自我傷害,和一年四季都能裹著西裝三件套的太宰治不同,他是個特彆怕熱的人,以往的夏天都是抱著冰棍西瓜呆在空調房裡避暑,開發出無下限術式以後,周身更是被他用術式隔絕出一層恒溫空間。
這是五條悟在這個地方經曆的第二個夏天,他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荒謬絕倫,他居然在這種地方呆了這麼久,這間屋子麵積小得還不如他家的廁所,夏天熱得要命,冬天冷得要死,而且蚊蟲老鼠還特彆多——他剛失去咒力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被蚊子叮得滿身是包,現在居然也習慣了。
他倒是不在意什麼強大的力量與厲害的咒術,但他被蚊子咬了腳心以後,卻頭一次懷念起咒力來,不用很多,夠他驅個蚊就行,五條大少爺第一次身上起蚊子包,他差點以為自己中了毒,或者過敏了,還打算去醫院就個診。
“為什麼蚊子不咬你?”他耷拉著臉控訴太宰治:“蚊子也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你好煩啊,五條老師。”
五條悟一聽就作起來了!好啊太宰治,你不愛老子了,我陪你住這種鐵皮小屋還被蚊子咬成這樣,就換來你一句你好煩?而且你還拿老子當代餐,是老子長得不好看所以你成天想著彆的男人?
太宰治:“我覺得我也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