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1 / 2)

無論這一次發生了什麼,雙黑還是成了港口黑手黨最強大的底牌之一,名聲在裡世界都快要演變成實體恐嚇信,中原中也就算不在港口黑手黨也算得上是個好人,他一開始被森鷗外按頭和太宰治合作了幾次,後麵也就抱著不反抗無所謂的心態,任憑太宰治這人作妖——反正最後他們能給港口黑手黨帶來絕對的勝利。

但太宰治卻一天比一天反常,用中原中也的話說,就是這人給自己套了身光鮮亮麗的殼子,最直觀的一點就是他終於不會漫不經心地瞟一眼彆人,然後把人家最不想彆人知道的事拎出來,這種做法在尾崎紅葉眼裡就是“太宰這個小鬼也終於終於成熟了一點。”

聽見尾崎紅葉的評價,太宰治無聲地彎了彎眼睛,也沒反駁。

但中原中也的直屬部下,還有港口黑手黨能夠和乾部打交道、但交集又不太深的成員,時不時就會懷疑雙黑這個組合是不是有點水分,甚至還有點為中原中也感到不值。

中原中也又一次鎮壓完敵對組織的小規模反抗,搖下車窗,坐在後座點了根煙,他剛調過來的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下屬,不知道為什麼隔上一會就從後視鏡瞟他一眼,哀聲歎氣個半天,過一會又瞟他一眼,再歎氣個半天,整的中原中也渾身難受。

最後他忍無可忍地掐斷煙屁股:“有話就說。”

那人吭哧了半天,還是在中原中也的目光下道出了實情。

隨即他見到被他們無比尊崇,在槍林彈雨中也麵不改色的中原先生驚得睜大眼睛半天沒開口,手裡的煙差點燒著手指。

最後一言難儘地罵了聲混賬。

中原中也這才知道,太宰治居然活生生地把雙黑作成了“中原先生和他沒用的搭檔”。

這人居然還把這個印象根植到了彆人的腦袋,他越想越覺得太宰治不是個東西——說到底他的部下之所以產生這種想法,純粹是因為太宰治這個傻逼懶得要死,整天找不到人,所有工作都推給他做,自己平時神出鬼沒,露麵都沒露上幾次。

太宰治沒用?

中原中也這輩子還沒聽過比“太宰治沒用”還要荒謬的說法,這人活得仿佛是妖怪成精,算無遺策到他老是懷疑這人是不是拿了劇本,毫不誇張的說,魏爾倫事件後港口黑手黨的規模比原來擴大了幾倍,其中一半都是太宰治的功勞。

他倒是也想過揪住太宰治讓他好好工作,但他倆關係其實沒有外人想像的那麼好,不冷不熱,冷冷淡淡,還有點詭異,中原中也衡量了一下讓太宰治做個人的難度,心想還不如維持現狀,但第二天他難得有點好奇,就隨口問了一句。

“你每天都在忙什麼?”

問完中原中也就後悔了,他已經預見到太宰治扯著個戲弄的微笑,“哎呀中也你可真關心我”,或者哼笑一聲“看不出來小矮人最近對我的生活這麼感興趣”等等,畢竟這就是他們十五歲時候的相處模式,他正準備補充一句他就是隨便一說,沒有彆的意思——

就見太宰治轉過頭,看著他笑了笑,一點敷衍都沒有,認認真真地說:“養了隻貓。”

中原中也怔愣著噢了一聲,和太宰治對視著,再不知道做什麼回應,他覺得按理說太宰治不該和他說這些,太私密了,尤其是對太宰治,他忽然有種自己短暫瞥到了一部分這人殼子底下的真實的錯覺,而他之所以能瞥到,卻是因為太宰治沒把他擋在殼子外麵。

能令他產生這種微妙感覺的原因,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們沒那麼熟。

他極力說服自己隻是產生了錯覺,沒準太宰治隻是突然有了點傾訴欲,畢竟這人做出什麼舉動都正常,果不其然,說完以後太宰治也停頓了兩秒,鳶色的桃花眼眨了眨,然後嘴裡再沒吐出什麼象牙,幾句話之後中原中也額上青筋直跳,太宰治也見好就收,很是狡猾地找了個借口溜走了。

他的確養了隻貓,脾氣不太好,動不動還咬人。

太宰治回去要穿過整個市中心,從西區到東區,他是個懶惰慣了的人,很大程度上他把工作全扔給中原中也就是這個原因,一來一回耗費時間實在太久,快到目的地之前,他熟門熟路地從地鐵站一號出口拐出去,沿著馬路走了一截,再一拐,巷子裡麵掛著布招牌賣糕點的中年人見到他,不等他開口,就已經熟稔的報出要求。

“兩塊抹茶大福和多加雙倍糖的奶茶?”

太宰治從大衣兜裡摸出一把硬幣放在櫃台上,再往前推了幾枚,剩下的拿回來收好,硬幣落入衣兜的時候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中年人想了想,又往他的塑料袋裡塞了幾顆糖。

買完這些東西,太宰治拎著廉價塑料袋,順著小巷不斷往前走,這塊區域建立於鐳缽街爆炸之後,野蠻生長,毫無規劃,到處是樓梯和土坡,他大概走了二十分鐘,熱得穿不住黑色大衣,就脫下來搭在臂彎上,最後終於到目的地——那間地下室,不對,那間包括一樓的地下室。

他扶著破鐵門掰開一條縫,輕盈地閃了進去,一進門就看見五條悟窩在小沙發上按著掉漆的手柄打馬裡奧,身上套著一件流淚貓貓頭的寬大T恤,見到太宰治他以後他躬著的背挺直了一些,蒼藍如天空延展的眼睛不是很高興地瞥了一眼這人,視線落到對方手裡的塑料袋上,那雙眼睛又倏地亮起來。

“我要累死了,外麵好熱。”

太宰治皺著鼻子半死不活地把大衣扔到盛滿雜物堆疊在一起的紙箱上,照著小沙發倒過去,五條悟的遊戲正打到緊要關頭,大腿上忽然多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太宰治眼珠轉了轉,在五條悟操縱著馬裡奧去吃蘑菇的時候,伸出食指按了一下遊戲機,紅色小人剛跳了一半,被他這麼一打岔,哐當跌到陸地下麵。

五條悟聽著遊戲結束的提示聲,整個人頓時炸毛了,他打記錄打了大半天,結果被太宰治這個混賬玩意折騰得功虧一簣,這人居然還躺在他腿上很不要臉地衝著他笑,五條悟剛想發作,嘴裡卻及時被太宰治塞進一塊抹茶大福。

甜的要命。

五條悟心想吃完這塊大福再和太宰治算賬,他用手指捏著大福飛快地啃,糕點渣全掉到太宰治蓬鬆的頭發上,然後又砸了不大不小的一塊到這人的嘴角,五條悟低頭瞥了一眼,伸手去撚,剛摸到這人皮膚,太宰治側過頭,舔了他的手指一口,又用舌頭把那塊大福也卷進去吃掉。

五條悟用力翻了個白眼,伸出手去拿第二塊。

太宰治哼哼唧唧地躺了一陣,支著身體坐起來去親他,這人的接吻技巧簡直好到天怒人怨,但五條悟親到一半,忽然瞅到那這人露出來的鳶色眼睛裡麵明晃晃的笑意,頓時意識到自己又跌進坑裡了。

太宰治深諳蹬鼻子上臉的精髓,抬手半揪半撫地揉上五條悟柔軟的雪白發絲,親完了還會用自己的鼻尖蹭一蹭對方高挺的鼻梁,一套下來他有點舒服,手指靈巧鑽進流淚貓貓頭T恤下擺,剛摸了幾把,被眼前這人麵無表情地摁住。

“我總覺得你在嫖老子。”

太宰治無辜地眨眨眼睛,說怎麼可能,什麼嫖不嫖的,我們不是純愛嗎?

“放屁!哪有這種純愛!”

太宰治膝蓋一蹬,愣是努力在小沙發上伸直腿,下半身基本都懸在外麵,直挺挺地躺在五條悟腿上大聲嚷嚷:“怎麼不是純愛了!”

“那你說說什麼是純愛?”

太宰治:“隻有像你看的電影才是純愛?行,我們晚上去那所清町女子高校教室裡麵,你站在講台上麵,然後我鑽在課桌裡麵跪著給你……唔唔!”

太宰治那張剛剛接過吻的嘴被五條悟一把捂住,幾根修長有力的手指並得死緊,按住他的側臉,保證這人再發不出一絲聲音,隻留下兩個鼻孔出氣,然後他發現太宰治長得是真的好看,好看到了極點,偏偏這人非要用繃帶纏住半張臉,要不是他剛來的時候六眼還沒卡機,不然還以為這人受了什麼傷。

五條悟皺著眉毛盯著他看了一會:“所以你不僅在嫖老子,還在拿老子當代餐。”

太宰治扒拉下五條悟的手,把沒說完的話說完:“……口。”

聽見五條悟的代餐論,饒是太宰治,也一言難儘地盯著這人瞅了半天,半晌,他慢悠悠地癱軟下來,伸出手臂攬住這人手感緊實的腰,以免被五條悟一生氣扒拉到地上:“我拿你當誰的代餐啊五條老師。”

“我啊。”五條悟不依不撓地說你拿我當29歲五條悟的代餐。

太宰治笑眯眯地收攏手臂:“沒有沒有,完全沒有,你比五條老師清純多了。”

五條悟揪住他的衣領用力往下扯,太宰治活像個黏皮糖怎麼扯都扯不下來,他剛扯了兩下,太宰治翻了個身,正麵對著他,笑得特彆蠱:“所以你對課桌口沒什麼意見,啊呀,剛才滿口都是純愛的人是誰來著?”

五條悟剝了顆糖塞到這人嘴裡:“老子就是要純愛你管的著嗎?我還是DK吧,純愛一點有什麼不對?”

剛才太宰治描述的情節聽著簡直糟糕透頂,但前天他們晚上看的電影情節卻被無數小情侶奉為心動浪漫經典的純愛名場麵——五條悟前一陣子借了一堆電影碟片,一張一張看過去,《近距離戀愛》正好是最後一張,在男女主角確定關係前,女學生終於壓抑不住喜歡的心情,準備對老師表白。

頭兩次表白失敗,第三次女主角緊張萬分,情急之下藏到講台裡麵,趁著上課偷偷拽了一下老師褲腿,再舉了個筆記本起來。

“我最討厭老師了,但又好喜歡”,年輕帥氣的老師一言不發的站了一會,抬手碰掉桌上的筆,再低下身體去撿。

——課桌吻。

暖白日光,純白窗簾,微風,純愛到讓觀眾的呼吸都輕了不少。

課桌吻這個專有名詞就是這部電影衍生出來的,太宰治卻看得直打瞌睡,他睡覺一直很淺,醒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要哀嚎一聲怎麼還沒結束,最後躺在五條悟腿上睡得天昏地暗,但五條悟卻很喜歡,扮演女主角的那位演員簡直長在他的審美點上,清純的小鹿眼睛和柔軟的黑色直發,看上去清純得無與倫比。

五條悟心想太宰治這人簡直是和他的理想型反著長。

小鹿眼睛沒有,黑色直發也沒有,他薅了一把這人柔軟蓬鬆的卷發,發現這人即便是睡著唇角也噙著點笑,眉梢眼角儘是風流,難怪能靠這張臉騙到那麼多女人,他用指尖戳了戳太宰治的臉頰:“你怎麼一點都不清純?”

電影是老套的愛情故事,結尾女主角上了大學,進修完回來和男主角重逢,擺脫師生身份以後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障礙,CD機轉著轉著停了,電影長長的演員表也終於放完,五條悟前傾身體,拉開CD機,取出碟片,又重新放了進去。

屏幕閃了閃,電影重返開頭,女主角抱著書穿過走廊,太宰治被他的動靜吵醒,迷迷糊糊地側過臉:“終於完了?”

五條悟盯著女主角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沒有呢。”

太宰治嗯了一聲,這時候女主角開始說台詞,他聽了一句就知道不對勁,爬起來就去摳CD機的碟槽,五條悟拽著這人的腳踝把他扯回來,然後太宰治抓了一張其他電影碟片去錘他的臉,沒兩下他們就打了起來——五條悟現在隻是身手好一點的普通人,動手動腳的階段,太宰治的手肘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反正是把CD機從桌子上推了下來。

那玩意本來就是他們去廢品收購店淘了半天的舊物件,根本不禁碰,現在壞得四分五裂,根本修不好,五條悟像隻被搶走小魚乾的貓貓一樣睜著蒼藍色的眼睛,眼睜睜地看著清純女主角從屏幕裡消失。

五條悟:“……”

太宰治連卡殼都沒有半點,無比流暢的指責:“都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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