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1 / 2)

“——我不高興什麼?”

太宰治扯了下唇角,眼睛裡卻沒什麼笑意,聲音輕柔:“我沒有不高興。”

如果沒有獄門疆那麼一出,正常情況,29歲的五條悟會笑眯眯地逗上幾句權當打岔,然後將這事翻篇,但17歲的五條悟但凡有點不滿都會當麵懟回去,漂亮的倆大眼珠子凝視了太宰治一會,這人嘴唇一撇,重重嘁了一聲。

“要不你再笑幾聲?我拍下來打印成廣告單在你那破房子裡貼一圈,讓你時時刻刻感受好心情?”

太宰治不笑了,用盯死人一樣的眼神盯著五條悟看了幾秒,乾脆利落地一轉身,皮鞋鞋跟往地上一磕,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結果沒走幾步被人扯著衛衣兜帽,硬生生拽了回來。

五條悟挑了下眉,欠揍得要命:“你要去哪?”

太宰治從唇縫裡擠出一聲嗤笑,荒謬中竟然感覺有點好笑,他輕輕飄飄地拍掉那隻手,指了指五條悟懷裡的小姑娘:“出去以後你想把她送去哪?醫院?指望我借錢給你?”

五條悟臉色驟然一僵。

太宰治假惺惺地笑了笑,麵上看著開朗了不少:“而且沒了咒力你打算怎麼辦?”

五條悟皺了下眉,終於抓住了重點:“你是因為我沒了咒力才不高興?”

太宰治臉上的笑一點一點冷了下來,最後恢複成那張麵無表情的麵具,他習慣性地插兜,轉身向外走去。

這一次五條悟沒去扯他,而是抱著那個小姑娘老老實實地跟在了後麵,一邊腹誹這人臉上的麵具估計都有一堵牆那麼厚,看著和他很煩的那些老狐狸有點異曲同工之處,像太宰治這類人,他向來是離得遠遠的,但是未來的自己怎麼會和這種人搞在一起啊——他難以置信地想。

太宰治用餘光瞥到這人的神情,又見著他臟兮兮的頭發與衣服,鳶色眼眸中的陰鬱又深了一層,五條悟上次這麼狼狽還是因為他抓著這人引爆了一堆C4,但那會他不怎麼有情緒波動,太宰治很清楚,隻要他鬆開手,反轉術式一開,這人又是那個強到離譜的最強咒術師。

之前他見過一次五條悟祓除咒靈,那真的是漂亮得足夠送到電影節評獎,白皙的指尖浮現的光芒有著難以想象的殺傷力,五條悟的咒術、五條悟漂亮的臉、這人身上像是甜點店一樣的蓬鬆柔軟的氣息,這一切都組成了一個完整無缺的五條悟——

現在這種完整被打碎了。

太宰治對五條悟的感觀一直很複雜,他一開始是裝模作樣的裝乖,後麵發現瞞不住這人以後,漸漸成了一種習慣性的惡趣味,特彆是五條悟從各種地方帶甜點零食回來拎著小紙袋敲門,他雖然不喜歡那些蛋糕,但也不反感,而且讓這人苦惱兮兮地對著櫥窗挑選小蛋糕也挺有趣。

把五條悟關到獄門疆裡麵帶回來,也不完全是想用這人的力量做一張底牌。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封印的初衷扭頭調了個方向,五條悟的種種嘗試與努力他看在眼裡,厭煩之餘,又有點被撓了幾下的滋味,從書裡抽離意識以後他覺得惡心透頂,頭暈眼花,像是有人用壓舌板捅進他的喉嚨。

他剛醒來嘴裡全是苦味,心想這人的衣兜裡麵應該有幾顆糖,在那麼一堆奇形怪狀的肮臟東西裡麵,五條悟便格外顯眼,白發白睫藍眼如同火章般烙印在他瞳孔裡麵,即使顯得狼狽也不妨礙那人的完整與漂亮,太宰治走到五條悟身邊,注視著那雙仿佛凝固了蒼天之色的藍眼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太討厭了。

他看著那雙的蒼藍眼眸因為見到他一瞬間亮了起來,閃過那人自己都沒注意到的高興與信賴,解決完羂索五條悟終於放鬆下來,像一隻緊繃著脊背的貓重新軟綿綿地縮成一團,他垂著眼睛什麼感覺都沒有,倒是舌根泛著的苦味越來越強烈,五條悟即使臟兮兮的,靠近了依然也能嗅到他身上那種麵包坊甜點店的味道。

他的手插在大衣兜裡,拇指摩挲著引爆器,地鐵很暗,頭頂的白熾燈因為老舊,燈絲升華成密密麻麻的汙漬糊在燈泡上,他跟在五條悟後麵走著,那人走得很快,他得加快步伐,但他其實不想走這麼快,快到地鐵口的時候他腦袋裡麵一瞬間掠過了很多情景,最後定格在一片湛藍晴朗的大海。

他停下腳步,聽著自己說:“三個消息。”

回來以後他每天看著醉生夢死,其實比任何人都清醒,每次回到那棟臨海彆墅他都能第一時間鎖定那團毛茸茸的白貓,即使它的存在令他煩躁不已,有時候他被女人抱著倒在地板上,側過臉,耳朵再貼著地磚,就能聽見那點輕盈短促的小碎步,每一次都是在外麵徘徊兩圈再靠近,過上一會,再跑開找個地方窩著不動。

他想,這個五條悟,兜裡應該再不會有糖了。

但他也不缺那麼幾顆糖,太宰治又想,無論怎樣,人已經帶回來了,既然這人自顧自地喊了開始,還想喊結束簡直不知好歹,太宰治眯著眼睛在心裡策劃了一堆能讓這隻貓徹底老實下來的辦法,但是一直沒實施,太忙了,他想,等忙完有空再說,然後一拖就是無數天,拖到獄門疆在他眼皮底下變成個篩子,到處都是漏洞。

如果五條悟真的突破封印,以這人的能力太宰治還真拿他沒辦法,他私心不想讓森鷗外——或者港口黑手黨的誰知道有這麼個人,況且真要說這個世界有誰能和五條悟勢均力敵,解放異能力特異點的魏爾倫估計可以。

然後像是命運的玩笑一樣,給他拽了個幾乎是一張白紙的五條悟過來,十七歲的五條悟剛經曆了夏油傑的叛逃,但比起日後那個卻幼稚得很,又冷漠了許多,身上那種甜絲絲的味道倒是十年如一日,按理說失血過多以後每個晚上他都應該按照醫囑把自己裹成一個球,但昨晚他擠在狹小的鐵皮床,身側不斷有溫度傳來,裹著薄薄的被子,竟然沒覺得冷。

直到聽見這人用渾不在意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我沒咒力了。”

“恢複?”

“不能了吧。”

太宰治第一反應就是獄門疆的問題,他之前查到獄門疆徹底封印以後,裡麵的咒術師會被破壞術式,但獄門疆沒有完全封印,失去咒力意味著什麼?換一個沒有咒力的世界意味著什麼?要是恢複不了怎麼辦?

刹那間他已經想出了無數種可能性,沒有一個和他失去所謂底牌有關。

五條悟是真的莫名其妙。

他跟在太宰治後麵,活像隻好奇心旺盛隨時都會打翻牛奶的貓,他走了一會,突然用胳膊肘搗了搗太宰治的的胳膊:“你好奇怪啊,我沒有咒力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太宰治側過臉,用問題回答問題:“被外麵那群人追得這麼慘,你沒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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