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2 / 2)

五條悟:“……”

五條悟氣得去扯他的臉,又順便把太宰治眼睛上纏繞的繃帶扯掉了,這人本來在掰他的手指,結果繃帶被扯掉以後立刻哼哼唧唧去咬他,五條悟被咬了兩口,手上留下幾個不深不淺的牙印,再以勝利者的姿態把那截繃帶丟進垃圾桶。

太宰治就很無語:“你對我的繃帶到底有什麼意見啊?”

五條悟反駁:“你纏著這玩意不羞恥嗎?之前看的新番裡麵,中二病就是這樣纏眼睛,你也有邪王真眼?”

太宰治挑起眉梢:“這樣更清純一點,你不是喜歡清純款的嗎?”

五條悟睜大眼睛:“你和清純這兩字沾邊嗎?”

太宰治就掰著指頭給他數:“美枝子女士、結衣醬、未來小姐、加奈、香奈、明紗……全都說我纏著繃帶顯得更加惹人憐愛,所以我怎麼就不清純了?”

五條悟抿著唇,不高興地瞪他,太宰治數出的名字越多,他就越發不爽,但關於這事他們已經吵了無數次架,最後全都無疾而終,他心想這算什麼狗屁靈感來源啊——

忘記說了,太宰治是個寫垃圾的家,當然,家是這人的自稱,垃圾是五條悟下的定義。

這間破屋子裡麵唯一值錢點的東西就是那台筆記本電腦,太宰治偶爾會用它敲上幾行字,其餘時間全被五條悟占用著上網衝浪,他認識了太宰治這麼久,也沒見這人寫出完整的一章,說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都是抬舉他,要五條悟來說,這人就是借著寫的名頭去騙女人。

他們有個塑料罐,裡麵塞滿了硬幣和紙鈔,他們兩個人隻要有錢就會塞進去,但總是塞不了多少,太宰治的一章都沒有,偏偏卻有很多“資助人”和“靈感對象”,有一次他們靠在一起看經典電影《蒂凡尼的早餐》,看了個開頭,五條悟指著靠有錢女人饋贈維生的作家男主角,說你看你像不像這人。

太宰治恬不知恥地耍賴:“可是我不是還養了你嗎?你看存錢罐一半都是我放進去的誒。”

五條悟更慘一點,他之前明明是將港口黑手黨的敵對組織鬨騰得雞飛狗跳,但最後居然演變成港口黑手黨和警察一起通緝他,他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在太宰治一通誇張的渲染和周圍人對這這兩個組織的描述下,他還是選擇當一個在逃人士。

說服他的其實還是太宰治的那一句話。

“——你又不可能在這裡呆一輩子,過上幾天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吧,去監獄或者訊問室找,或者在我這裡找,你選哪個?”

種種因素疊加在一起,他們就過得很拮據,好在因為六眼的影響,五條悟有不少技能,特彆是音樂方麵,太宰治驚奇地發現五條悟原來是絕對音感,後來想想這人的絕對音感也算是作弊,但無論如何,他都能寫點音符賣出去,都用不著買上一把吉他,下載個軟件按一按鍵盤,他就能知道這些聲音最後混合在一起是什麼樣。

但是出於通緝令的緣故,他們還是過得很拮據。

“你也知道你隻放進去了一半啊!另一半是我放進去的吧!”五條悟去扯他的耳垂,扯了一下,再用指頭捏著揉搓:“你說我把你賣給上麵那些人,美枝子——美枝子女士是吧?能用你換多少錢?”

太宰治眯了下眼睛:“沒你換的多。”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上縈繞了點危險的氣勢,但這種氣勢也就短暫地出現了一瞬,五條悟習慣了這人像一團黑泥精的模樣,眼皮都沒掀一下,他遇見太宰治之前自己也是個脾氣差勁的大少爺,指望他道歉或者說幾句好話壓根就是天方夜譚。

更何況他覺得自己一點毛病都沒有,換個人早就把太宰治拎著衣領扔出去了——他一直很迷惑,他們初見的那個雨天太宰治是不是對他下了什麼咒術,不然隻是親一下他怎麼就暈了頭?

後來想想按照太宰治描述的他與29歲的五條悟之間的關係,最後還是覺得是太宰治這個人比較邪門。

他倒不至於因為那個雨天失去了自己的初吻體驗就要怎麼怎麼樣,但和太宰治處於這種關係卻是他從未想像過的,他一向對旁人的生活毫無興趣,即便是太宰治,他也隻出於好奇問上幾句,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這人這種半死不活的生活狀態。

沒錯,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到五條悟偶爾會思考這人哪天是不是真的就跑去自殺了?像他成天逼逼賴賴的一樣?

“當然了,我肯定比你貴多了。”

五條悟嗤笑了一聲,半晌,太宰治沉默著從他身上爬起來,身上寬大T恤胸口印著的哽咽狗狗頭就懟在他眼前,他能聽見這人清淺的呼吸落在他頭頂上,又僵持了半分鐘,太宰治從五條悟身上下來,去衣架上取了個花裡胡哨的辣眼睛外套,就出門了。

五條悟餘光都沒往那邊瞥上一眼,他超級快樂——自認為超級快樂地打了一天遊戲,又搜刮了一圈太宰治藏起來的零食,一點沒剩,更加快樂,晚上也沒人和他擠那張狹小的鐵皮床,快樂翻倍,第二天他一覺睡到中午,再被饑餓感喚醒,打開冰箱,裡麵空蕩得連老鼠都活不下去。

五條悟頓時不快樂了。

他捋了一把額發,臭著臉,很不高興地跑去廚房梳洗完畢,穿著胸口印著流淚貓貓頭的寬大T恤出門買吃的,零錢罐被他取走了三分之二,這一次他不要隨便對付一下,而是要去吃點人吃的東西,反正不能有蟹肉罐頭,螃蟹更是絕對禁止。

出門以後他順著坑坑窪窪的路往西走,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鐳缽街的深處要什麼都有,自然也有能吃飯的地方,他跑去點了一頓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簡直貴得要死的回轉壽司,麵前的流水渠不停飄來乘著精致小壽司的精致小碟子。

全是些金槍魚、藍鰭魚、魚子醬、龍蝦之類的海鮮。

他低著頭一邊玩手機,一邊用手拿著壽司往嘴裡送,筷子被他扔到一邊,手機屏幕上的清純紙片人衝著他撒了會嬌,這時候一隻小碟子從他麵前飄過,五條悟光顧著屏幕裡的清純妹妹,想也不想地將那隻小碟子撈了起來,往旁邊一放。

旁邊是個空的座位。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乾了什麼,心情一瞬間變得超級差,差到他拿著筷子將那塊蟹肉壽司戳得稀爛,這才放過那隻可憐的碟子,手機也不玩了,兩隻漂亮的藍眼珠認認真真地看過每一隻盤子,確認好了再拿。

這種東西吃起來本來就耗時間,又不太容易飽,五條悟坐在那裡整整呆了好幾個小時,直到夜幕降臨,他才放下筷子,手插進褲兜,吊兒郎當地往外走,就當吃飽了遛彎消食,結果沒走幾分鐘,耳朵就捕捉到一點熟悉的笑聲,他都走過了那條巷口,愣是硬生生地倒退了幾步。

探頭一看。

草。

太宰治。

這人出門前那件花裡胡哨的辣眼外套不知道扔去哪了,現在就穿著一件哽咽狗狗頭T恤,對麵是個女神級彆清純黑發小姐姐,頭發長度大約在肩膀上麵一點,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清純小姐姐露出了很好看的笑,小鹿眼專注地凝視著太宰治,然後這人也露出了那種很蠱人的笑。

笑什麼笑啊,五條悟想。

他垮著個批臉往巷子裡走了兩步,想了想,把手從兜裡取了出來,又換了一副裝模作樣皮笑肉不笑的和善臉,邁步朝兩人的方向走,他還沒開口,太宰治已經看見了他,轉過頭望了他一眼,又若無其事地轉回去,就像對待路邊擦肩而過的陌生人,五條悟脾氣上來了,但還是強行壓住,靠近那兩人以後,他往旁邊一站。

“恭喜,這次換了多少錢啊?”

太宰治:“……”

霓虹燈在他們頭頂閃啊閃,亂七八糟的光照著周遭亂七八糟的電線,他們身上的流淚貓貓頭和哽咽狗狗頭T恤被這種光映襯得更加廉價,巷子裡麵泛著潮氣,太宰治眼睛裡沒什麼情緒,盯著五條悟看了一會,倏地扯出個笑:“是啊,你不高興?因為你不怎麼值錢?”

五條悟又把手插進兜裡,活像一隻隨時準備給太宰治撓上幾下的大型貓咪:“你怎麼知道我不值錢?”

太宰治指著小巷入口:“那要不你去站一站?”

五條悟被氣笑了。

“怎麼站法?你不是說我靠你養嗎?你就讓我穿著這種破衣服站?”

“我不也穿著這種破衣服?”

“是啊,你要是把自己多換點錢不就不用穿破衣服了?”

“破衣服——等等!”太宰治敏銳地聞到五條悟手上有點沒洗乾淨的芥末味,再打量了一遍眼前這人,一瞬間露出昭和年代沒用的丈夫得知妻子出軌,又或者飼主發現自己家的貓款款收拾包袱跑了,回來時吃得皮毛油光水滑……之類的表情。

“你去吃了壽司?”

清純小姐姐的小鹿眼越睜越大。

他們倆一來一回吵了幾句,火氣愈發上頭,兩人都不是會在意彆人眼光的人,唯一克製的地方就是不要在這個地方打起來,原因很簡單,要是最後纏著在地上滾來滾去,回去還要多洗一次衣服。

但他們吵架的地方實在不對。

鐳缽街是橫濱最大的貧民窟,很大一部分都靠皮肉生意過活,而且他們吵架實在吵得很不好聽,什麼詞都往對方身上貼,什麼肉█器飛機█,恨不得把彼此貶低到垃圾桶,越吵聲音越大,吵到巷子口又進來幾個人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

就在太宰治詳細列舉五條悟能為誰站一站的時候,清純小姐姐舉起手,聲音細若蚊蚋:“那個,我想同時買下你們兩個。”

五條悟:“……”

五條悟開始頂不住了,他到底還是沒有太宰治這人臉皮厚,而太宰治像是聽見了什麼意外之喜,他眼看著這人款款執起清純小姐姐的纖纖玉手,五條悟簡直匪夷所思,怎麼有人做人這麼雞掰——同時手臂一伸,將太宰治從地上提溜起來,另一隻手捂住這人那張破嘴,以免他再說什麼不中聽的話。

——落荒而逃。

太宰治掀了下眼皮,唇角輕輕一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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