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看了聞昭衍兩眼，忽然想到了什麼，說：“……我想我知道是誰了，是陛下？”
“嗯。”聞昭衍說：“是他。”
莫白不理解：“原因呢？”
聞昭衍搖頭：“不知。”
一個父親突然想要自己疼愛的兒子死，肯定會有一個原因，那麼這個原因又會是什麼？
正在這時，莫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死氣在不遠處湧現。
莫白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就見前方一座大殿裡，屋頂聚滿了漆黑的死氣。
這死氣十分濃鬱，至少是有三人以上的人即將死亡，才會有這麼濃鬱的死氣。
莫白臉色微變，拉住聞昭衍的手就往那跑去：“那邊好像出事了，我們快過去看看！”
大殿中。
原本美酒佳肴，美人相伴，歌舞升平。
五位研究員和四位機甲大師，這些年來，經常暗中出入皇宮，就是為了研究那個空間紐。
十多年下來，毫無成果，說不沮喪是騙人的。
尤其是帝國陛下給了他們不少的壓力，讓他們根本就沒時間放鬆。
這可以說是十多年來，他們第一次真正的放鬆。
一名機甲大師已經抱起了一位美女，正準備去後邊享受。
突然，一股狂暴的精神力傾瀉而出！
強大的精神力仿佛形成了一股強烈的風暴，向在場所有人襲來。
正帶抱著美女的機甲大師大變：“不好！有人精神力爆發了！”
他們回頭看去，就見是剛剛喝得很醉的研究員，精神力突然爆發了。
這研究員之前都好好的，並且他一直都有定期去1314*星，接受人魚的安撫和治療。
事實上，帝國現在所有精神狂躁症患者，都會定期去1314*星檢查。
哪怕精神狂躁的閾值下降了，他們也會去接受安撫。
因為去1314*星的飛船很便宜，不僅如此，還能看一看人魚。
這和當初人魚在人魚協會時不一樣，想看隻能在星網上看了。
自從人魚去了1314*星後，雖然人魚依舊討厭人類，但人魚們卻很聰明。
他們已經喜歡上這種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肯定不希望再有人魚協會來安排他們。
給人類唱唱歌，治療一下，就有很多錢。
討厭人類，但不影響他們賺錢啊。
再加上飛船價格的低廉，十多年下來，已經再也沒有人，因為付不起人魚的費用而發生精神狂躁症爆發的事情了。
要不為什麼全帝國的人都這麼喜歡莫黎呢？
如果不是莫黎，不知會有多少窮人因為看不起人魚而死去。
但是現在，一個定期有做檢查和治療的研究員，精神狂躁症突然爆發了！
機甲大師來不及多想，立刻衝上去，想要打開防輻射源的隔絕裝置，也是防止精神力外泄的隔絕罩。
因為近十多年沒再用過這些防護裝置，機甲大師的動作一時間竟然有些遲鈍。
這名研究員的精神力並不是很強，他一個人爆發，隻要防護裝置到位，不怎麼會影響其他人，最多就爆發的中心東西被風罩絞碎。
然而就在他準備想打開防護裝置的時候，又一名研究員精神力爆發了！
機甲大師這會兒再傻，也明白過來，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否則好好的不會連著兩個人同時爆發。
“老藍快走！”另一名機甲大師大喊道。
一個人精神力爆發，和兩個人可不一樣，這會產生雙倍的閾值能量，威力是之前的兩倍！
其他人也顧不得其他了，立刻就打算離開這裡。
突然，正準備離開的那名機甲大師，隻覺得大腦一陣劇痛，下一刻，他覺得自己的精神識海，似乎有無數螞蟻在咬他，在啃食他的大腦。
“啊！！”他大叫一聲，捂住腦袋，整個人撲倒在了地上。
一股狂暴的能力自他精神識海湧出來，形成巨大的風暴！
機甲大師要製造機甲，那是需要精神力高度集中的。
因此每一個能成為機甲大師的人，精神力等級至少都在A級。
A級的精神力不爆發，可遠不止剛剛那兩名研究員的！
小風暴逐漸形成了大風暴，在那巨大的風暴中心，所有被卷入的東西，全都被絞得粉碎！
頭痛劇烈的機甲大師，恍惚中看到了被卷入其中的研究員，看著他身體一點一點被撕裂。
機甲大師感到恐懼，感到驚慌！
他必須要趕緊離開！否則的話他自己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個！
然而精神力的突然爆發，讓他一點力氣都沒有。
他想要爬出去，風暴卻離他越來越近！
他不想死！他一點都不想死！
正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個宛如天籟一般的聲音。
“聞昭衍！快啟動隔離裝置！”
那是一個很好聽的少年音，聽在他的耳中，讓人有種是不是已經上了天堂的感覺。
這般好聽的聲音，恐怕也隻有天上才會有吧！
但在這個聲音響起的下一刻，風暴似乎停了。
隨後另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好了。”
機甲大師回頭一看，防護罩就在他身後半米的地方，將所有外泄的精神力層層隔絕。
防護罩是兩層，一層隔絕了精神風暴，另一層把他也一起隔絕了，這是防止他外泄的精神力再和精神風暴融合，也是為了這狂暴的精神力，不影響其他人，成了誘導彆人精神狂躁症發作的誘導劑。
機甲大師完全沒想到自己能得救，整個人虛脫一樣，倒在了地上。
殿外。
啟動了防護罩的人，正是莫白和聞昭衍。
此時整個大殿都已經塌了一半了，裡麵的人還不知道什麼情況，但按照這樣的破壞程度，恐怕凶多吉少。
聞昭衍正準備進入查看，莫白一把將人拉住，嚴肅地說：“你就站在這裡，彆進去，我去就行了。”
他可沒忘記聞昭衍以前也有精神狂躁症的。
就算現在好了，萬一又誘發了呢？
防護罩隻能防護精神風暴等級不強的。
聞昭衍精神力那麼強，他的爆發程度，絕對是防護罩罩個幾層都沒用的。
聞昭衍：“小崽……”
莫白嚴肅地說：“你聽話！”
聞昭衍舉手投降：“好，我聽話。”
莫白已經匆匆進入了大殿。
聞昭衍目送他的背影，眼神溫柔。
莫白進入大殿後，就發現地上有很多血跡，四周橫七豎八地躺了五個人。
這五個人一動不動，但胸膛還有起伏，剩餘兩個人似乎還有點意識。
隱約中，這機甲大師發現進來的是一位清瘦的少年，看不清臉，他好像帶了麵具，但從身形和剛剛的聲音來看，這是個很年輕的少年。
機甲大師立即道：“你、你快離開這裡……”
他們的精神力還在外泄，這裡是輻射中心，這麼一個少年進來，實在太危險了！
莫白聽見他聲音，率先朝他走了過來，他看了一下機甲大師的傷勢，身上都是隻有皮外傷，是被飛濺起來的家具這些砸到的。
倒是精神識海非常狂暴。
機甲大師見少年還靠近自己，更加著急：“快、快走啊！”
莫白說：“我在救你。”
他的手搭在了機甲大師的頭頂，溫和的神力侵入，試圖安撫他狂暴的精神識海。
另一隻手打開終端，播放了熙熙唱的《清心咒》。
隻是機甲大師並沒有許願，他能用的神力不多，並且還是屬於主動介入因果。
這種情況就是神力消耗得更快，作用卻更少，用一點少一點，還有神位被搶的風險。
莫白低下頭，取下了臉上的麵具，和他對視，聲音很輕：“希望我救你嗎？”
機甲大師見到這熟悉的臉，下意識一怔，隨後眼裡迸發出濃濃地驚喜：“莫、莫黎先生……”
這竟然是莫黎先生！
傳說中的人魚王莫黎！
莫白又問了一句：“希望我救你嗎？”
如果說剛剛讓少年離開，是不想他被狂躁的精神力影響，也是希望少年趕緊叫其他人來幫忙的話，現在見到莫黎，機甲大師已經完全沒有彆的想法了。
因為他知道，莫黎可以救他！
他是人魚王，他絕對可以救他！
“我希望！”機甲大師幾乎是用儘全身的力氣大吼道：“我希望先生您可以救我！希望先生您也可以救其他人！”
莫白說：“OK，我答應你。”
同時心裡也有些欣慰。
順便還許願他救其他人了，正好，有三個已經昏迷了，他不許願自己還得頭疼好一會兒呢。
有了莫白的安撫治療，機甲大師狂暴的精神識海終於穩定了下來。
莫白治療完他後，又去治療其他人，等五個人的精神識海都安撫下來後，被隔絕的精神風暴沒有新的能量補充，也逐漸變小，直到消失。
但防護罩並沒有打開。
這裡的動靜自然也引起了皇宮巡邏隊的重視，很快就趕了過來。
常年跟在帝國陛下身邊的總管匆匆趕來後，見到聞昭衍也在，心裡下意識地‘咯噔’一下，但還是故作不解地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有人好像精神狂躁症爆發了？”
說完像是這才看到聞昭衍一樣，連忙行禮：“大皇子殿下，您怎麼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了！這太危險了！”
聞昭衍看他一眼，淡淡地問：“殿裡是什麼人？”
總管連忙說：“大殿裡是陛下邀請的幾位研究員和機甲大師，上午他們來找陛下有要事商量，但是……但是這不，陛下知道殿下您即將回來的消息，就讓小的把幾位大師安排在了這裡，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壞了。”
總管說著一拍腦袋，急切地說：“幾位大師莫不是喝了太多烈酒，才導致精神力突然爆發了吧？”
有研究證明，飲過烈的酒，或者酗酒，是有一定的可能引發精神狂躁症爆發的。
因此，陛下安排他們將精神誘導劑放入了酒裡，還特地給他們上了最烈的酒。
到時候，哪怕到時候他們精神力爆發，那也是他們喝酒過多造成的，和他們沒任何關係。
聞昭衍深深看他一眼，聲音淡淡地道：“嗯，你去請醫療隊過來，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總管急了：“不行啊大皇子殿下，這裡太危險了，不然還是讓小的在這裡看著吧。”
一邊說還一邊想指揮護衛進去看看情況。
他擔心啊。
擔心裡麵的人還活著。
擔心他們不僅還活著，還發現了什麼，到時候若是把陛下的秘密說出來……
總管抹了一把汗，恨不得聞昭衍馬上離開這裡。
聞昭衍怎會不知他的心思。
他沉下臉，本就冷酷的俊臉，這一沉下，立刻又多了幾分不容質疑的威嚴：“怎麼？多年不回首都星，本殿下說的話已經不管用了麼？”
總管汗如雨下，後背全是冷汗，連忙說：“小的不敢！大皇子殿下恕罪！”
總管清楚陛下這當頭把聞昭衍叫回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沒看連陛下都這麼小心翼翼地哄著聞昭衍嗎？
他哪敢違背！
因而總管隻能一步三回頭：“那、那小的這就去……”
他並沒有親自去叫醫生，而是讓其他人去找醫療隊，自己則火急火燎地衝向了陛下的寢宮。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陛下！”
他在寢宮內著急地尋找聞正誠的下落，他猜測陛下可能去密室了。
但他沒有這個權限開始暗門，因此隻能在門外著急地團團轉。
把總管打發走後，聞昭衍便讓護衛全都留在門外，自己往殿內走去。
此時，殿內的情況已經比聞昭衍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了。
莫白也治療好了最後一個人，見到聞昭衍進來，他有些不悅地板著臉：“你怎麼進來了？不是叫你在外麵好好等著嗎？！”
聞昭衍想說自己也擔心小崽。
可他太清楚了，如果他這麼說的話，小崽一定會反駁他，說‘他是神啊，有什麼好擔心的，難道是懷疑他的能力？’
於是聞昭衍拉住莫白的手，輕聲說：“外麵隻有我一個人，我害怕。”
莫白想了想，似乎把對象一個人丟在外麵確實不妥當。
再說了，他雖然是皇子，在皇宮就等於在自己家。
可這個家裡的人都想著害他，根本就不算家。
他剛剛是等於把聞昭衍一個人丟在危險的地方！
當真太不應當了！
莫白說：“我的錯，以後你還是緊緊跟著我吧，我走到哪，你也到哪。”
這正和聞昭衍的意，聽到這裡想也不想地回答：“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經過治療好的機甲大師，終於緩和過了那一口氣，見到聞昭衍，連忙想起身行禮：“大皇子殿下，日安。”
聞昭衍看了他一眼，他倒是認得這人。
帝國有名的一位機甲大師，叫藍生大師。
根據外公查到的消息，這位藍生大師這十幾年來，經常秘密出入皇宮，替陛下辦事。
至於辦什麼事，就不得而知了。
他又看了看其他人，還有三人在昏迷狀態，另外一個也是位機甲大師，但情緒萎靡不振，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看著勉強還行的人，隻有藍生。
聞昭衍問：“說吧，怎麼回事？”
藍生連忙說：“殿下，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們好好的，先、先是秦研究員精神力爆發，然後我以為是巧合，沒想到……”
他將剛剛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跟聞昭衍說一遍，越說越害怕。
莫白聽見還有其他人，忍不住問：“你說有九個人，現在就你們五個，還四個呢？”
藍生麵露恐懼：“已經、已經……”
莫白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明白過來。
他眉頭皺了皺。
他從未見過精神力爆發時風暴是怎麼將人吞沒的，還以為隻是跟走火入魔一樣，讓人經脈斷裂爆體而亡。
沒想到被風暴卷進去的人，會連屍體都不留下，隻剩下那一灘血跡。
莫白對聞昭衍說：“酒裡麵有精神誘導劑，他們應該都是喝了帶精神誘導劑的酒，才會爆發。”
聞言，聞昭衍眼底多了一抹冷意。
當年的他也是如此。
還真是，連伎倆都不變一下。
而聽見有精神誘導劑的時候，藍生大師臉色一下就變得極為難看。
“精神誘導劑……難怪……難怪……”
藍生不是傻子，他一下就想明白了。
難怪陛下突然讓他們休息。
明明空間紐已經有反應了，陛下不要求他們繼續加快腳步，反而讓他們休息。
這是想滅口！
藍生被氣得不輕，想他們過去那麼多年，嘔心瀝血地替他研究，到頭來卻遭到這種待遇。
藍生臉色鐵青。
莫白見他這樣，就知道藍生大師知道是誰想害他了：“想害你的人是誰？”
藍生看了看聞昭衍，心裡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大皇子畢竟是陛下的兒子。
但視線在轉向莫白的時候，藍生一秒都不帶猶豫的。
莫黎先生和彆人不一樣！
他除了莫黎先生誰都不信！
藍生立刻就把空間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了。
莫白心裡一動，想到了聞昭衍所說的機甲。
他拿出聞昭衍以前拍的照片，指著上麵的空間紐問藍生：“是這個空間紐？”
“是！”藍生說：“就是它！我們研究了快二十年，從大皇子殿下去療養星後，我們就開始研究，十七年了……它始終不曾啟動，不曾有任何反應！直到一個小時前，它突然就有了反應，陛下趕過來，把我們都誇獎了一番，就讓我們來這裡放鬆休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竟然……”
藍生說著說著就吐了口血，顯然是真的被氣得不輕。
莫白站起身，和聞昭衍對視了一眼，道：“看來他又騙了你。”
聞昭衍眼裡劃過一抹茫然，他其實不太明白，母親留給他的機甲一直很普通。
為何到了藍生大師他們手上，就成了那麼神秘？
莫白說：“他不是說了空間紐就在他寢室裡麵的暗室裡嗎？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裡離寢宮不遠，等醫療隊的人把藍生他們帶走後，聞昭衍就和莫白來到了寢宮。
寢宮裡卻沒人。
關於藍生大師說的那個機關，似乎沒有權限的人並不能打開，那麼能打開的人，就隻有帝國陛下聞正誠了。
莫白問：“要暴力破門嗎？”
此時，兩人都不知道。
一牆之隔的距離。
原本貼在玻璃窗，發出‘嘀嘀嘀’聲音的空間紐，突然停滯了一下。
緊接著——
“嘀嘀嘀捕捉到主人生物特征訊息。”
“嘀嘀嘀掃描到生物熱感源，輪廓、身形、數據與主人完全一致。”
“嘀嘀嘀遠程操作係統啟動，主人，請問需要開機嗎？”
兩秒後。
“嘀嘀嘀，主人，請問需要開機嗎？”
又過了五秒。
“不理我，我就默認啟動了？”
“好的，已經默認選項，係統開機中。”
下一刻，空間紐打開，一架高大的機甲憑空出現。
嘀嘀嘀。
機器眼掃描一圈。
小破爛8.0：“？？”
咦，我的主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聞昭衍：吃軟飯吃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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