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窗,沒有光亮。
她甚至不能看清門在哪,更不要說判斷日夜。
少女摸著黑,慢慢坐起。她已多次嘗試過掙脫鐵銬,直至纖細柔軟的手腕磨到破皮,隱有血絲,也半點不見銬鏈鬆動。
細小傷口傳來的刺痛讓她清醒。
卻更讓她煩躁。
月讀唯知道,工藤新一一定在什麼地方看著自己。
「他從始至終就沒有相信過我說的話。」
憑借工藤新一的大腦,月讀唯不信他沒有察覺這個世界的破綻。
「那麼,他是不相信,還是不願相信?」
她將左手覆在右手腕的傷口之上,試圖減少一些鐵銬帶來的摩擦。
不知過了多久,少女始終一動不動。
直至她淡紫色的眸子突然看向上方的某處角落,那雙眼眸在紅外線之下閃著詭異的光,令監視器麵前男人的心猛跳一瞬。
隨即,工藤新一看見床上的少女做了一件令他無比後悔的舉動——
她毅然決然地衝向角柱,腦袋與堅硬的鐵塊撞出巨大的聲響。
光用聽的,便知道這下必會讓人頭破血流。
……
當月讀唯陷入眩暈,世界都在旋轉的時候,她忽而感到非常刺眼,房門已被打開,背對光芒的男人匆匆趕來,用溫熱且寬大的手掌捂住了她劇疼的傷口,焦急地說了些什麼。
可惜耳鳴轟轟,她聽不見。
這道口子裂得太狠,哪怕工藤新一捂得再緊,漫出來的血流也模糊了少女的麵容。
“你是關不住我的。”
“新一。”
她仰頭笑笑,知道這一場局已經賭贏。
「隻要你還在乎我,我就不會輸。」
——————
“難道你看不出她是在利用你的心軟嗎?”
組織所屬的醫院病房前,毛利蘭對著工藤新一冷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愚蠢了,新一?”
她披著一件白色的皮氅,精致的妝容令人離不開眼。
“難道說,你要因為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讓我們這麼多年的心血付水東流?”
“我們的「莫裡亞蒂」動心了嗎?”
毛利蘭步步緊逼,絲毫不給人戴上假麵的機會。她怎麼會看不透這位竹馬在想什麼?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透露著他的心神早就牽掛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所以她才會主動提出要將月讀唯納入組織。
一旦工藤新一同意,組織的殺手就會立刻按下扳機,射穿女人的頭顱。
組織的“頭號大腦”,絕不允許出現任何軟肋。
“她對我還有用處。”
青年透過病房裡的窗口,看向病床上那個頭纏繃帶,靜心安睡的女人。
“最好是這樣。”
毛利蘭徹底失去了耐心,不再跟這人玩什麼自欺欺人的把戲。
“任何人都不能阻礙我的計劃,
就算是你——工藤新一。”
她轉身離去,
細長的高跟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漸遠漸消。
身後的男人隻是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這個世界太過漫長了。
長到像是煉獄。」
「不管你是誰,
如果你真的能為我來帶一個結局——」
「試一試又何妨呢?」
……
半夜,陪床的工藤新一突然聽見一陣急鳴。
他驟然驚醒,看見心電圖機那明顯異常的曲線,正想按響呼喚鈴,卻被一隻手輕輕搭住。
少女已經醒來,食指豎於唇前,示意他不要喊人。
她借著人臂膀的力量坐起,靠在他懷裡。抬手去摸頭上的繃帶。
“彆碰,都這樣了你還想折騰什麼?”
工藤新一很快抓住她企圖解開繃帶的手。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的我是不是超人。”
“哈?”
少女的話每次都能讓他出其不意。
月讀唯一點點把繃帶解開,卻因為動作太慢,還得讓工藤新一親自上手幫她。
他寬闊的胸膛正對著她,手上動作輕柔地將一圈一圈白布拆下,生怕觸碰到那個傷口。
直至現在,工藤新一還難以忘記當時後怕的心情。
“這,怎麼會?”!
他看著人光潔如玉的額頭,驚訝出聲。
少女上手摸了摸,果然是細滑一片,完全不見有傷口的痕跡。
“這種傷口愈合的速度,是不是已經超越正常人的範疇了?”這種時候她還有心情跟人打趣,“你看吧,我就說我是超人。”
工藤新一冷哼一聲,賞下一個“栗子”,“超什麼人,以頭撞柱超笨的人嗎?”
隨即他又聽見麵前的少女語出驚人。
“跟我走吧,新一。”
“逃離這裡,跟我一起去追尋世界的真相,好嗎?”
她抬起纖弱的脖頸,眼裡透出盈盈笑意,向他發出邀請。
無法抗拒。
「不管如何改變,追尋真相是工藤新一永遠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