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落地燈的赤橙光暈照在他們身上,於牆壁之上打下兩道人影,影子交纏相融,難分輪廓。
少女跪坐於柔軟而潔白的被單之上,纖細瑩潤的腰肢被那行凸起的小字破壞了美感。
如同出廠的機器被刻下了型號。
可以唯一,亦能複製。
青年沉默不語,他折腰垂頭,用食指描摹著那道“紅色疤痕”。她難得能看見他頭頂的發旋,墨黑色的細軟發絲順著人的動作向前傾,忍不住手癢想擼。
“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是4、5歲起吧。”
記憶裡那個哭喊著,卻無法掙脫大手的小女孩被帶到冰冷的銀色空間。無數的管子插進她幼小脆弱的身體。聽覺被封閉,視覺被禁錮。
營養艙裡的小方格窗口,無數來往的白大褂,針紮進身體被抽走一管又一管的血瓶,成為了她的童年。
在幼稚園的那段時光是小女孩為數不多的美好。
那個笑容溫柔甜美的好友是支撐她堅持下來的希望。
隻因為還想再見一麵,再跟蘭見一麵。
她將衣角放下,從腦海的記憶中剖析線索。
“「夏娃實驗」是以改造人體基因缺陷,從而打造完美人類的非.法實驗。他們從世界各地搜羅不同的人種,企圖將其身體裡的優質因子提出,進行融合。”
“為此,無數實驗體因強烈的排異反應而死亡。”
銀色空間裡好幾排的營養艙,最後隻剩下了寄放她的那一個。
“七年前,在他們提取某種“長壽”基因強行融合之後,本就為數不多的實驗體們發生異變。一個接著一個的死亡,至今查不出原因。”
“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把發麻的小腿解救出來,一邊按揉著,繼續說道:
“於是他們為我命名,教我常識,把我放到正常社會裡上學,像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
“為的就是想觀察我身體和大腦的運行狀況。”
少女的口吻太過雲淡風輕,令工藤新一感到不適。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冷靜述說著看到的事件,卻未有一絲情緒上的波動。好像跟世界格格不入,也不想融入。
“所以你就認識了黑羽快鬥?這個編號,也是一開始就有嗎?”
他發問。
“不愧是新一,這麼快就找到問題所在了。”
月讀唯輕笑,讚許地看他一眼。
“這個編號,是我認識黑羽快鬥之後才有的。而且,那個時候他便已經是「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了。”
“Sharokku。”
“Sharokku。”
兩人同時念出這個名字,換成日文的羅馬音就是“ShiYaRoKu”——4869。
“他是我的擁有者,或者說,就是他造就了現在的我。”
少女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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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星雲集的頒獎典禮之上,國民女神毛利蘭憑借在《緋色狂徒》中飾演的正義女警一角,拿下最佳女主獎。
她身穿紅色抹胸禮服,卻不帶半點媚俗。手捧獎杯,氣質卓然,言辭誠懇。
仿若這個角色天生便是為她而生。善良又溫暖的女警給黑暗中受苦的民眾們來曙光。
典禮完畢,無數采訪的記者欲要拿到一手報道,爭先搶後地將話筒遞到這位紅透日本的女星麵前。
“抱歉,毛利小姐還有行程,我們之後會在各家媒體之中抽取一家來進行專訪。請各位讓步,謝謝。”
專業的經紀人強硬地為人開辟一條道路。
被人群簇擁著的美麗身影進入一輛黑色的賓利,在鏡頭之下消失不見。
……
女人倚靠在柔軟的皮質座椅之上,麵前的手機泛出一陣白光,顯示正在通話中。
“BOSS。”
磁性而成熟的男聲從話筒中傳出。
她抬了抬眼,紅唇輕啟,卻是繾綣呢喃。
“醫院那邊傳來消息,我們的「大腦」因為一個女人背叛了我們,你說,我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話筒那頭,毛利蘭清晰地聽見男人一瞬間加重的呼吸聲。
又很快恢複自然。
“組織裡絕不允許叛徒,”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任何會對您產生阻礙的人,我都會清掃乾淨。”
“請您不要擔心。”
她勾唇微笑,垂下那雙迷人的水藍色雙眸,掩下其中驚濤駭浪的惡意。
“還好,我的身邊有你。Bourbon。”
化名降穀零的安室透聽到電話那頭的女人輕聲喚出他的名字,“必要時,我會讓爸爸去協助你。”
“不要讓我失望,透。”
男人握緊手機,平複失控的心跳,向人獻上他的忠誠。
……
組織的追殺令與公安的暗中通緝同時襲來,鋪天蓋地。
幾乎沒有人能夠在紅與黑的連手之下逃脫存活。
除了這座城市的“大腦”,工藤新一。
他熟知這鋼筋鐵泥之下暗藏著無數蠢蠢欲動的人心。被情、色、財、權所誘惑而行之踏錯的罪者們,有無數的把柄握在這位青年的手上,為他和他的女孩提供“避風港”。
黑羽偵探事務所樓下,波洛咖啡廳一如既往的火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