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轉向如箏:“嫿兒所言正是,還是說林氏你有什麼藏著掖著的,不能讓我搜麼?!”說完不等如箏分辨,便撥開她的手,帶著婆子丫鬟們闖入內室。
廖氏在如箏臥房內站定,目視曹家的和眾丫鬟們開搜,曹家的一把推開正在整理床榻的浣紗,幾下抖開床褥,不一會兒,如箏的房間便被她們翻了個底兒朝天,妝匣、衣箱均被打開,首飾衣服散了一地,如同搜下人房般絲毫沒有顧忌。
如箏手扶門框,木然地看著這一切,她知道,廖氏要麼就是和如嫿合謀,要麼就是完全相信了自己不貞,不然不會這樣不給自己留一絲顏麵,想到如嫿臨走那個詭譎的眼神,如箏心裡隱隱浮起不詳之感。
“夫人,這裡有個荷包!”曹氏高舉一個青色荷包送到廖氏麵前,廖氏接過,荷包上繡的是鬆竹石圖,正是三公子蘇有容慣用的圖色。
“林氏,你怎麼說?”廖氏臉色陰沉。
“……”如箏看他們竟從自己衣箱搜出蘇有容隨身之物,如何不知這是故意陷害,不禁慘然一笑:“兒媳是被人陷害的,三叔從未來過我房間,此物也不知由何而來。”此情此景,如箏知道自己已經敗了,現在也隻有咬緊牙關不承認,尚有一絲轉圜餘地。
廖氏冷冷一笑:“就是說,你無法解釋這荷包的來曆嘍?”
見如箏默然不語,廖氏示意曹氏等人繼續搜,不一會兒,一個小丫鬟捧著櫃內的繡枕走到廖氏麵前,一陣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道傳來,廖氏冷笑道:
“林氏,我記得你慣用沉水香,川兒素來是不用香的,反倒是有容嗜用檀香,你這枕上濃重的檀香味道,是從何而來?”
如箏咬牙跪下:“婆母,有人陷害兒媳,自然是做了周全準備,求婆母明察。”
“明察?”廖氏怒極反笑:“我隻怕再查,就要查出更加不堪的東西來了!”她把手中繡枕扔到床上:“來人,去請你家世子爺到鬆濤苑來。”她沉了沉,又加上一句:“把三少爺也請來。”
如箏跪在冰冷的水磨青石地上,深秋的寒意透過雙膝直滲入心,她恍惚間想到,今天是自己的二十歲生辰,這是何等可悲又可笑的生辰。
她現在隻把微薄的希望寄托在蘇百川的信任之上,當然,蘇有容的說法也很重要,畢竟此事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醜聞,對於自己卻是滅頂災禍,若此事坐實,蘇家為了名聲,必會嚴令禁止外傳,他最多也就是被家法杖責禁足,而自己這一院子的人,恐怕便會……
想到這裡,如箏打了個寒噤,不敢再想,靜靜等待蘇百川的到來,或者說是,判決。
沒想到,還未等來蘇百川,倒是院外哭聲漸起,一個十七八歲,打扮的不主不仆的婦人倉惶衝進內室,一頭撲倒在廖氏眼前:“太……太太……”
曹家的見她無狀,欠身喝道:“你是哪院的賤婢?哭哭啼啼也不怕衝撞了太太!給我拖下去!”
“慢著。”廖氏擺擺手讓她退下:“你不是容兒房裡的天香麼?怎麼了,我叫人去請你家少爺,怎麼是你來了?”
如箏這才看出,趴在地上抖成一團的,正是三少蘇有容的通房丫鬟天香。
天香抬頭,妝容淩亂的臉上一片惶恐:“回太太,我家少爺他,他自縊了!”
聽了她的話,房內眾人麵色均是一變,廖氏站起身:“怎的?救過來沒有?!”
天香搖搖頭:“太太來人叫三少爺到鬆濤苑,他細問了幾句便說進屋換衣服,可一進去就沒出來,是奴婢等覺得不對,便砸開門闖進去,隻見到我家少爺吊在房梁上,已經……已經……”她哽咽著從袖內拿出一封書信“隻留下這個……”。
廖氏接過書信,掃了一遍便擲到如箏麵前,如箏顫抖著撿起書信,信上正是自己僅在新婚賀貼上見過一次的那種娟麗的字跡,隻是略顯淩亂,看的出是倉促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