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壽宴過後,天氣便一日寒過一日,過了葭月十五,各院也燒上了地龍,這天清晨,如箏請安回來,帶了如書到沁園閒坐,姊妹倆坐在烘得熱熱的屋子裡,飲著略微煮過的普洱說說笑笑。
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接觸,如書已經對如箏有七八分信任,如箏雖是真心疼自己這位伶俐乖巧的庶妹,卻也有通過她向徐氏姨娘投石問路的心思,如今她與如書情誼日深,徐氏卻無一絲動靜,如箏不由得對她又高看了一眼,看來自己這位姨娘真的是沉穩之極,不過如箏也不急,既然她穩,自己隻有更穩,再說自己這一個多月對慈園和靜園態度的微妙變化,已經入了薛氏的眼,她猜想,現下薛氏隻是看她並未礙著自己什麼事,加之多年對如箏乖巧好騙的印象,讓她並沒有對自己采取什麼打壓措施,自己更要小心行事……
說笑間,姐妹倆飲了一壺茶,胃裡有些空了,如箏看離午飯時間尚早,便叫秋雁端了早上做好的桂花杏仁糯米餅來,和如書淨了手,拿了點心來吃。
如書還是小孩子貪吃的年紀,吃了一塊餅便歡喜的歎了口氣:“大姐姐這裡總有好吃的,每次我走,都恨不得把秋雁姐姐拐了去才好。”
如箏笑著彈了她鼻子一下:“小饞貓,為了幾塊餅就要拐我的人?!”說著又愛憐的摸摸她頭:“若是饞了,就隨時來,反正我這沁園和你的荷香小築離得也近,若是天冷懶得出來,就叫丫鬟過來拿,不拘什麼,總有你吃的就是了。”
如書紅著臉扭了扭:“大姐姐真當我是饞貓了?”說著又斂眸:“大姐姐是真對我好……”這樣囁嚅著,眼圈居然漸漸紅了。
如箏失笑,拉起她的手:“怎麼,一點糕就把你感動成這樣,可彆哭,回去姨娘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如書吸吸鼻子搖搖頭:“怎麼會,我來這裡和大姐姐玩兒,姨娘也是極歡喜的,時時囑咐我要和大姐姐好好相處,多學大姐姐為人處世,可惜我天生愚笨,是怎麼也學不來的。”
如箏知道她是在自艾自己庶女的出身,也不接話,隻是拿起一塊糕喂到她嘴裡:“我也不聰明,但隻要咱們姐妹一心,傻點又如何?”說著她眨眨眼,如書也笑了。
此時,浣紗走進來向如書行了禮,到:“小姐,夫人派人來傳話,說今晚聖上五十大壽宮裡大宴群臣,京裡五品以上官員都要攜家眷出席,因小姐病體未愈之故,今次帶三小姐出席了,讓奴婢們告訴小姐一聲。”
如箏笑到:“知道了,好好賞了傳話的,讓她回母親天冷風寒多穿衣服,我午後再去請安。”
浣紗屈膝告退,如書嗤笑一聲:“這樣得見天顏的機會,本應該是大姐姐的,母親還真是……”
如箏笑著攔住她話頭:“我身體不好,往返宮中路途遙遠,宮裡規矩又大,母親這是體恤我……”看如書麵帶憤然之色,她眨眨眼笑到:“就像你是姨娘的女兒,姨娘疼愛你一般,母親自然也會疼愛我……這個女兒。”
如書搖搖頭,還要說什麼,卻突然楞了一下,笑了:“長姊所言極是,我和姨娘也覺得是這樣……”如箏知道她明白了,也不多說,笑著又讓她吃茶。
午後,如箏捧了茶坐在裡間雕花椅上,浣紗和夏魚則帶了小丫鬟們收拾桌子,忽聽二門上一陣喧嘩,浣紗和夏魚都停了手,夏魚臉上便帶了一絲憤憤。
如箏看收拾的差不多了,揮手讓小丫鬟們退下,笑看著夏魚:“怎麼,嫌吵了?”
夏魚撅著嘴嘟囔:“小姐才是實實在在的嫡女,今兒宮宴……”還沒說完便被浣紗瞪了一眼,聲音低了下去。
如箏笑到:“行了,彆嚇著她,咱們在自己院子裡說說沒什麼……”
她起身走到夏魚身邊,正色道:“隻一樣,出了這個院子,無論何人問起,隻是母親體恤我,我感激還來不及,懂麼?”
夏魚連忙點點頭:“小姐,奴婢記下了”
如箏笑著拍拍她手,轉向浣紗:“我記得今日是待月伺候?”
浣紗笑到:“是,回小姐,待月她今天小日子來了,身子不爽,奴婢便替她一天。”
如箏笑笑:“你們姐妹自安排,不必回我,不過有替有還,誰也彆讓人欺負了去……”
她話音剛落,夏魚眉毛一立:“正是小姐這話呢,奴婢也為浣紗姐姐不平,待月姐姐最近三天兩頭兒讓浣紗姐姐替值夜,卻從不替浣紗姐姐……”她還沒說完,便被浣紗狠狠拽了一下,委屈地閉了嘴。
“就屬你嘴快,在小姐跟前嚼什麼舌頭!”浣紗薄怒:“小姐每天還不夠煩麼,咱們下人的事情還要小姐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