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魚諾諾退到一邊,嘴裡還不服:“我不還是看你被她欺負……”
浣紗厲聲道:“還說!”
如箏笑著拍拍她肩膀:“得了,夏魚都快被你數落哭了,可憐還是在為你鳴不平呢……”
她看著下人們居住的抱廈方向,淡淡地說:“夏魚你也不用賭氣,你們誰真心對我好,忠於我,我都知道,我就一句:在這沁園,偷奸耍滑,賣主求榮的,既逃不了我眼睛,也落不得好下場。”
浣紗和夏魚見她說的嚴厲,均屈下膝:“是,小姐。”
如箏笑笑讓她們起來:“你倆當值正好,也不用告訴待月秋雁了,浣紗你去和奶娘說一聲,夏魚去告訴張叔,天擦黑的時候給我套輛不打眼的小車子,我要出府。”夏魚應著出去了,浣紗卻聽出如箏話裡的深意,小心問到:“小姐,不回了老太君麼?”
如箏深深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不必回了,我也不想靜園知道這件事。”
浣紗點點頭:“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
如箏笑望著她:“你不問我去哪裡麼?”
聽了她的話,浣紗愣了愣,微微一笑:“奴婢不想問,也不必問,奴婢知道小姐有自己的考慮,奴婢等隻要跟著小姐,忠於小姐,嚴守小姐的吩咐即可。”
如箏讚許地笑笑:“好,你去吧。”
天色蒙蒙黑的時候,一輛烏油棚小車無聲無息地出了定遠侯府角門,車裡坐著如箏和浣紗夏魚。
車子走在大道上,略微顛簸了幾下,浣紗和夏魚倚著兩盆墨菊擠在底板上,儘量給如箏騰出空間,浣紗抬頭看看如箏,說道:“委屈小姐了,要坐這種車子出門,可張叔能調度又不會引人注意的,隻有這種采買上媽媽們用的車子了……”
如箏笑了笑:“無妨,現在咱們是偷偷出門,自然越不顯眼越好。”她笑著拍拍自己身邊:“浣紗上來坐,彆倆人擠成這樣。”
浣紗搖了搖頭:“奴婢們沒事的,小姐你坐好,當心一會兒顛簸起來。”
如箏笑著點點頭,不再說話,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小箱子,那裡麵是自己這些年素日積攢下來的存項還有過年時長輩給的小金銀錁子和平日裡用不上的一些貴重首飾,可以說是自己現在唯一的一點財產了。
重活了一輩子,她才明白了錢財的重要性,如今母親的嫁妝還在薛氏手裡管著,雖然她不敢妄動,但之後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再說嫁妝銀子是有數兒的,終究靠不住,她還是要靠自己多多的存私房,才能保證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和崔媽媽浣紗她們都能有依仗。
這幾日來,她一直在想這件事,今日聖上的壽宴到提醒了她,她記得前世,就是在聖上五十大壽過後不久,東邊邊境上的東夷國就犯了境,大戰一打就是三年,海禁也禁了三年,戰事一起,東夷諸島出產的特產倭卷,倭扇,彩珠,蜜涎香等便斷了來路,一年之內價格瘋長,幾乎是有價無市,很多做東夷貨品的商人都發了大財,可一年以後,這些東西便在市麵上絕了跡,有些珍品彩珠簡直是千金難求,而僅僅是一年前,還隻是一錠金子便可以買幾十顆的價格。
此次出來,如箏便是要用自己攢的這幾百兩銀子求舅父和表哥出麵幫自己開一爿專做東夷貨品的小店。
定遠侯府和武國侯府同在權貴聚居的烏衣巷上,離得並不遠,如箏思量著,外麵趕車的崔媽媽之子崔孝稟了一聲,車子已經駛進了武國侯府大門。
門子遠遠地迎出來,雖然這輛馬車看上去很破舊,他到也不敢托大,當下恭敬地問到:“請問車內是哪家貴客,與我家老爺夫人有約麼?”
如箏示意浣紗回話,浣紗一撩簾子下了車,向門子福了福身:“有勞老伯了,我家小姐是定遠侯府大小姐,崔侯爺的外甥女兒,今日唐突拜訪求見侯爺和夫人。”說著,將一塊約莫一兩的散碎銀子塞到門子手中,那門子卻不收,推讓到:
“姑娘這就見外了,既是林小姐到了,老奴這就去通稟。”說著便吆喝門上候著的小廝來幫著帶路趕車。
浣紗重新回到車裡,笑道:“看崔侯爺的家風才真正是清貴的世家大族,門上的大伯連散碎銀子都不敢要,要是擱在咱們府裡,一兩還嫌少呢。”
如箏唇角帶了一絲冷笑:“這便叫做‘上行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