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箏拉了拉衣襟,繼續說道:“你們都是我貼身的大丫頭,按理說應該是我最信任也是最信我的人,現下我的處境,不說你們也知道了,我也不為難你們,願意繼續跟著我的,就要做好受苦甚至受冤枉的準備,若是受不了,現在告訴我,我自會給你們安排個好出路,老太君那裡也好,外院服侍也好,我都會儘力安排,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是出去了,便把這院子裡的事情給我忘光了,今後也不用想再回來了。”
這些話雖是對兩人說的,如箏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待月,見她聽到“外院伺候”幾個字時雙眼放光,卻又馬上黯淡下來,如箏的心裡一緊:今世果然還如前生,這丫頭,是信不得了……
如箏想著心事,冷不丁夏魚一下子撲到她身前,到嚇了她一跳。
隻見她連著磕了三個頭,抬頭直愣愣看著如箏:“小姐,奴婢雖然不是從崔府跟過來的老人兒,卻是從小就奉夫人命伺候小姐的,奴婢雖然笨,脾氣也不好,有時候還多嘴多舌,但奴婢這裡!”說著,她伸手拍了拍胸脯:“這裡麵裝的隻有小姐,小姐今日雖然沒有責怪奴婢們,但奴婢知道小姐是動了真怒了,彆人我不管,奴婢是怎麼也不離開小姐的,小姐要打要殺都可以,奴婢就是死,也要死在沁園裡!”說完,徑自趴在地上,嗚嗚哭了,她本就是寧折不彎的性子,再加上這段日子又壓抑了太久,被如箏勾起傷心事,竟然哭得放出了聲。
如箏看得愣了愣,忽然又笑了,沒想到自己敲打待月的話竟讓這丫頭入了心,趕忙伸手拽了拽她肩頭的衣服:“這丫頭,彆哭了!”如箏哭笑不得地把她拽起來:“誰說要趕你走了!”
夏魚看自家小姐笑了,稍微放下心,跪在那裡猶自抽抽搭搭。
“我沒有要趕你們的意思,隻是不想你們都跟著我受苦,以後的日子會如何,誰也不知道,若是……”
“小姐,沒有什麼若是……”屋門口突然傳來這樣柔和的一聲,原來是剛剛出去送東西的浣紗回來了,正巧把如箏剛剛的話聽了個滿耳。
她幾步走到如箏身前跪下:“奴婢們跟了小姐,小姐便是奴婢們最緊要的人,比奴婢們的親人甚至奴婢們自己都還緊要,除非這沁園人死光了,我們絕不讓人動小姐一根汗毛!”她本不是善言辭的人,今日這幾句話卻說得擲地有聲,聽得如箏心裡一震,又想到了前世的最後,她那雙不能瞑目的眼睛,當下眼眶也紅了:
“罷了,我知道你們都是忠心的,今日之事我不計較,以後不可再犯!”看夏魚和待月都點了頭,如箏心裡暗歎一聲,把打發了待月的心思按下,說到:
“我一向管的你們鬆,總是想著大家在一處說說笑笑的,名為主仆,卻相依為命,如同姊妹一般,可現下這形式,由不得咱們嘻嘻哈哈了,今日我便借著這個因子,跟你們挑明了……”她的目光依次掠過他們三人的臉,入目的是浣紗眼中的溫柔和堅定,夏魚眼中的熱切和決絕,以及待月眼中的懼意和躲閃:
“自今日起,我院子裡所有丫鬟婆子除了以奶娘為首之外,你們三個加上秋雁以及六個二等和所有小丫頭,一律歸浣紗調理節製,所有丫鬟奉浣紗為首,有事直接回我也可,但也要告訴浣紗知情,如有人不服,可以來找我,但是若暗中下絆子,邀寵爭功甚至暗害傾軋,彆怪我不客氣!”
看三人表情均是一震,如箏又說到:“浣紗,這個位子不是什麼美差,現在咱們這個院子是四麵楚歌,我要你給我打起一百二十個精神,管好出去的話,管好進來的東西,出了紕漏,我問你的過失,可知道?!”她說這話,一是提醒浣紗上心,二來也是說給待月聽,希望能壓下幾分她心裡的妒火。
浣紗聽了她的話,麵色一凜,直直地俯□磕了個響頭:“是,奴婢必不負小姐信任。”
如箏點點頭站起身,伸手挑開桌上擺著的料子,顏色黯淡,花樣陳舊,一見便知是去歲的陳布,如箏不由得一陣冷笑:打壓為難的這般難看,再怎麼掩飾也改不了她身上那股子小家子氣……
如箏領教了薛氏這一手,雖然氣,更多的卻是不屑,當下笑到:“不過是個端陽節,穿舊衣服就行了,這些你們拿去和小丫頭們一起分分,有家的送給家裡人做衣服,自己一人的找個機會賣了換點胭脂水粉,隻一樣,彆眼皮子淺的自己做了衣服在我眼前晃。”
見浣紗她們點頭應了,如箏笑著走出抱廈,緩緩走進天井下的陽光中:
這就開始了!春日暖陽下,她眯起眼睛,手卻冰涼:這一世,便看看究竟鹿死誰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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