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如何不知定然是老太君暗示了趙四,但事已至此,也隻得含笑點頭應了,自安排許家的去庫房取布。
待趙四戰戰兢兢隨著許家的下去了,老太君才伸手叫薛氏坐下歎道:“如今這些京城老號也都變得唯利是圖,愈發下作了,這樣的鬼招數也能使得出來……”
聽了她的話,薛氏心裡一凜,知道今日之事是不可能輕輕揭過了,觀老太君顏色,又看不出她是否知道雲錦軒和自己有關,為求自保隻得順著她的話接到:“的確如此……此番定要叫他們給個說法才是!”
老太君抬頭看了她一眼,微笑不語,又轉向如箏:“箏兒今日也得了個教訓,這下也曉得商家瞞天過海之道了吧?”
如箏裝作悔恨又憤怒的樣子,嘟著嘴對老太君和薛氏福了福身:“箏兒這次可知道了,這些黑心商人如何可惡!”說完她站起身坐到老太君身邊,猶自不解氣地說到:
“我看這家店鋪掌櫃也是想錢想瘋了,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們林府頭上,如此看來,庶民家的店鋪果然是眼皮子淺,老太君,母親,箏兒我鬥膽舉賢不避親,我看不如把采買四季衣裳的店鋪改成舅舅家的溢彩軒吧,我聽大表哥說過,他家店鋪的綢緞都是時下最新的樣式,就是普通的棉布也是嶺北道和劍南道上好的精棉製成,而且也不貴……”說完她笑著看看老太君,又看看薛氏。
薛氏麵色不變,目光卻微微斂起,如箏雖然看不到,卻知那裡麵一定滿含怨毒和怒氣,或許還有不甘,當下心裡舒適快意,臉上的笑也加了三分。
老太君看看她笑到:“你這小丫頭,肯定存了私心了!”
聽了老太君的話,如箏心裡一凜,腦子也轉了三轉,才略帶討好地笑著說到::“祖母就是目光犀利,孫女兒我這點小九九怎麼也逃不出您的法眼!”說著站起身,做出一副羞澀又憧憬的樣子:
“上次我看到二表姐穿著一件衣服,說是自家店裡的新花樣子,那衣服真是……”她咕噥著,雙手搓著衣襟,不好意思地看看老太君,又看看薛氏。
老太君被她逗得樂不可支:“哈哈哈,你這小丫頭,不過就是假公濟私想穿漂亮衣服罷了!”老太君笑著招她回來坐下,又對薛氏到:
“不過話說回來,崔侯家的鋪子也是京師老字號了,世家大族開的店鋪,想來信譽貨品都比庶民家的不差,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後府裡衣服采辦就改成溢彩軒吧,大宗的直接定製成衣亦可,畢竟幾個丫頭也大了,到了愛俏的時候,針線上的事情少點,采茵你也能少費點心……”
話已至此,薛氏隻能點頭稱“是”。
老太君又拉起如箏的手,輕輕拍著:“既然如箏你對新衣服這麼上心,溢彩軒又是你舅家店鋪,你乾脆幫你母親把趕製秋裝的活兒擔下來,馬上就是八月中秋了,她要忙的也很多,你是長女,也幫幫你母親吧。”
如箏趕緊肅然起身,福了福答道:“是,孫女兒謹遵祖母慈命,定然辦好此事,也算是將功折罪了……”說著又轉向薛氏:“也請母親信我,箏兒此次再不會出紕漏,徒惹祖母和您費心了!”
薛氏此時那還有話可說,隻得裝作欣慰的樣子起身扶了她:“這傻孩子,母親哪有不信你。”
看著如箏一點都瞧不出破綻的笑容,薛氏暗自憋的心頭滴血,卻無奈此次自己的計謀被人識破,老太君又這樣話裡有話,自己也隻能先順著她的意思了。
如箏險勝一程,卻不敢大意,回到沁園馬上叫了崔媽媽和浣紗等人商議此事,最後還是決定明日親自去一趟溢彩軒,便叫夏魚先去崔府報過此事,帶回了崔明軒的親筆信,如箏看著自家大表哥的手書,哭笑不得,隻見上麵龍飛鳳舞地寫著:
“明日全天恭候大駕,好姑娘!”
如箏笑著收起字條,晚間早早便睡下,預備明日一早便到舅家溢彩軒商議成衣的事情,也省的自家哥哥真的“恭候”全天……
第二天一早,如箏便早早梳洗完畢,先到慈園請了安,回了老太君今日要到溢彩軒之事,得了老太君應允,便又到靜園去回薛氏。
薛氏心中雖然氣憤,卻也無奈應允,如箏又問如嫿要不要同往,如嫿唇角微揚:“姐姐是奉老太君和娘親命去辦差事的,妹妹就不去給姐姐添煩了。”說著略一福身便轉到內室去了。
得了她一個軟釘子,如箏也不惱,恭敬地向薛氏拜彆,便出了靜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