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中都(四)(1 / 2)

蘇有容難得看到她這樣輕鬆中又帶點小狡黠的笑容,一時竟有點看愣了,忙垂眸掩去失態,笑著眯起眼睛轉開話題:“我和師姐說好了,等到了京師郊外我便會下車,到時候遇到我這一節,你不要和家裡說起,便說是驚馬之後被我師姐救了,然後在車裡和她一起看到趙大哥殺了那賊人,聞聽他們是鏢局中人,便請他二人保鏢回京,記住了麼?”

如箏見他為自己想的如此周全,心裡又酸又暖,點點頭低聲到:“我記住了,多謝世兄。”

蘇有容搖搖頭,歎了口氣:“謝倒是不用,不過這次遇險你也看出來了,並非意外,究竟是何人陷害,你自己要搞清楚,他們勢力如此之大,竟然能夠查到你的行蹤,還能支的動迴夢樓的人……”說到這裡,他略沉吟了一下:“迴夢樓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來幫你查,你還是當心身邊吧。”

如箏點點頭:“世兄,你的救命之恩,此次隻能隱去不提,小妹無奈隻得先謝過,以圖後報,至於我的事,不敢再勞煩世兄費神,我大略已經有數了……”說著她低下頭,暗自咬牙:“我也不會在這樣任人魚肉的。”

蘇有容見她已有計較,笑到:“報不報的,我並不在意,到是你回去該如何應對,此時便應拿個章程出來,畢竟我兄長看到了……大略現下京城各家也已經知道了,這謊,該如何圓,又有什麼地方可能出紕漏,你要再三斟酌才是。”

如箏聽他說的有理,思忖著點了點頭,又想到蘇百川之事,咬著唇沉了麵色。

蘇有容察言觀色,知道她是為什麼生氣,當下笑到:“我兄長正在和你議親,這次你遇險他卻未追上來,你大略有些失望吧?”

如箏見他如此敏銳,反倒有幾分不好意思:“也沒什麼好失望的,趨利避害,本就是人之常情,世間像世兄這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本就不多。”

蘇有容笑著搖搖頭:“你也說是‘拔刀’相助,我要說的就是這個,你不要太怪他,畢竟他隻是個文弱書生,若是他有我這樣的功夫,說不定也會策馬追上來的。”

如箏剛想辯駁,又想到他並不知道前世之事,蘇百川畢竟又是他的兄長,便順著他的意思點點頭:“是,我明白的,我沒有怪蘇世兄。”

蘇有容見她明白了,笑著點了點頭,如箏卻神色一動,垂眸低聲問到:“世兄,若你是個文弱書生,當時是會策馬追上來,還是會向蘇世兄一樣,去搬救兵?”

蘇有容被她問的一愣,不知該如何回答,如箏卻笑了:“是了吧,所以說,你們還是不同的……”

蘇有容勸她不成,反被她將了一軍,卻並不惱怒,反而偷偷笑了。

此時窗外傳來鏢師們“合~~~~~~~~~~~~~吾!”的呼喝聲,如箏被這新奇的江湖規矩吸引了注意力,剛剛的陰霾也被衝淡了很多,看著窗外騎著棗紅色駿馬正和自家夫君說說笑笑的尉遲纖,她不由得又心生羨意,她與她,恰如空中的鴻雁和籠中的鳴禽一般,一個活的天高地闊,一個成日裡仰人鼻息……

秋風乍起,如箏這才想起今日已經是十月初二了,前世的這一天,她含恨而死,重生後的第一個生辰,又是這般遭人算計,連及笄禮都沒有,但想到前世的及笄禮,如箏又覺得還不如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地坐在車裡,看林間風景,身邊還有……

她搖搖頭,暗笑自己心思恍惚,此時還有時間想些旁的。

“怎麼了?”旁邊蘇有容看似是在閉目養神,實則一直眯著眼睛關注著她,見她臉上風雲變幻的,便坐正了身子問到:“是不舒服還是想到什麼了?”

如箏楞了一下,回頭笑著看看他,正想說“無事”卻不知怎麼,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無事……隻是想到今日是我十五歲生辰,一時有點感慨……”說完,又覺不妥,想收回卻來不及了。

“原來今日是你生辰!”蘇有容眉毛一挑,略帶責怪地搖搖頭:“不早說!還是及笄的日子!我都沒準備賀禮給你!”

如箏見他認真了,趕緊擺擺手:“世兄,快彆如此,是小妹多言了!”

蘇有容笑到:“多言什麼,怎如此見外……”他看看旁邊自己的行李,皺眉想了一陣,抽出一管羌笛笑到:“罷了,壽禮來日再補,今日愚兄就奏一曲《桃夭》給你慶生如何?”

如箏趕忙推辭:“不用了,世兄,你的傷還沒好……”

蘇有容卻笑著擺擺手,不顧她阻攔,將羌笛橫在唇間,認真的吹出一曲《桃夭》。

看著他笑的彎彎的眉眼,如箏心裡默默念出那首膾炙人口的詩作“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慢慢地,一股暖流湧上她心頭眼底,讓她覺得,這個十五歲生日,比什麼華服美饌,賓朋唱和都特彆,都珍貴……

來路苦,歸時歡,說說笑笑的,時間也過得快了,午後,映入如箏眼簾的又是熟悉的京郊風光,不一會兒馬車停下,尉遲纖下馬探身進來,對著如箏笑了笑:“到了,你那丫鬟就在前麵小亭子等你……”說著,她又轉過頭,對著旁邊縮成一團睡得正香的蘇有容黑了臉:“小淵子,滾起來!”說著一劍穗抽在他臉上。

蘇有容迷迷糊糊睜開眼,對上的是一臉譴責的尉遲纖和不知道該作什麼表情的如箏。

“呃……我睡著了……”他起身,抱歉地笑笑。

“我看見了!”尉遲纖眉毛一立:“讓你在車上陪著箏兒,你給我睡一路?!”

“我沒睡一路……我剛睡著……”蘇有容這樣咕噥著,臉上帶著一個朦朧的微笑:“到了?”

“到了!滾下去!”尉遲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回身下了車:本來想得很好,讓自家夫君告訴他不能騎馬,讓他在車裡好好把握機會討好如箏,這東西卻睡了半途!怎不讓尉遲大小姐鬱悶!

蘇有容舒活舒活筋骨,拿起行禮跳下車回頭對如箏笑到:“如箏,自己回去小心點,不用怕,有我師姐在,沒人能往你身上潑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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