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見他們打啞謎似的,隱隱卻也好似明白了一點,當下心裡一沉,沉吟到:“箏兒,這是怎麼回事,蘇家那孩子怎麼屢次送你東西,你……不是在和他兄長議親麼?”
謝氏一語點醒夢中人,如箏臉色一白,福身說到:“是的,舅母,如今家裡是在給我議親,但這門親事並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此事和三世兄無關,他……於我來說,便是和表兄一樣的,都是愛護我的兄長……”
謝氏知道她不喜歡蘇百川,卻被家裡逼嫁的事情,當下心生憐意,忙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坐下:“傻孩子,舅母沒有質問你的意思,隻是……你們自心中坦蕩清白,卻要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
如箏點點頭,勉強笑著:“舅母,箏兒省得了,我會趁感謝國公府派人找我的因子給府內眾人贈禮的,也算是給三世兄回禮了……”
謝氏這才點點頭:“這樣也算得體,說來也是人家一片好心,難得他還記得你生辰,我們都差點忘記了呢。”
她不經意地一句話,卻讓如箏心裡一酸:他記得的又何止是自己的生辰……
過了一會兒,有丫鬟來報崔侯醒了要見如箏,如箏趕緊走到主屋拜見,崔侯又是一番細問,見如箏確實沒事才略放下心,又應了後日參加及笄禮的事,如箏見自家舅父精神不錯,果然是沒有大礙,才又高興起來。
出了武國侯府,如箏想到要給國公府上下送禮的事情,便令車夫轉上了去東市的馬車,到了東市最大的玉器鋪子華英閣,如箏令掌櫃端出鋪子裡的好玉,細細選了很久,終於在看到一個白玉梅花佩的時候眼前一亮,欣然買下。
如箏付了銀子,等著掌櫃拿錦盒包了正要走,卻見薛瑜帶著幾個點頭之交的京師貴女走了進來,如箏心裡一陣膩煩,卻也無奈扯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迎上去見了禮。
此時掌櫃送上了如箏要的東西,如箏便要和眾家小姐道彆,薛瑜卻笑著搖搖頭:“如箏表姐,彆著急走啊,前幾日你被擄,京中的姐妹們都十分掛念呢。”
如箏剛要出言解釋,薛瑜卻怕她否認似的急急說道:“聽說你手腕被那惡人抓傷了,現下可好了?”
她一言出口,旁邊眾家小姐們臉上紛紛露出驚訝鄙夷之色,如箏心裡一沉,奇怪她如何得知自己腕上有傷,當下卻無暇細想,隻得穩了穩心神,笑到:“表妹玩笑了,我腕間雖然確有瘀傷,卻不是被那惡賊所傷,那賊人還未來及近我身旁,便被我的恩公斬殺了,又如何能夠握到我手腕。”說著,她也不避諱,略微提起衣袖,讓眾家小姐都看到腕間的淤痕:
“這淤青,反倒是救我的尉遲小姐留下的。”她抬頭看著薛瑜,眼中故意流露出一絲恐懼神色:“那天我讓車夫駕車逃命,誰想馬匹卻受了驚,眼看便要衝下大路,我在車裡坐不穩眼看就要摔出車外,還是恩公尉遲小姐身手敏捷,跳上車轅一把拉住我,又穩住了車,我才逃得性命,但她大力之下,也在我這裡留下了這樣的傷痕。”說完,她抬頭看著眾家小姐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對薛瑜笑到:“不知表妹是聽何人所說,我這傷痕是惡賊留下的?”
薛瑜聽她反將自己一軍,又看看周圍小姐們略含深意的眼神,心裡一驚,不由得暗怪如嫿糊塗,居然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就讓她這樣貿然出來散布消息,若是……
想到這裡,她隻得誠惶誠恐地福□:“表姐恕罪,小妹卻是關心則亂,道聽途說了些閒人的話,沒想到內裡竟然還有這樣的緣故在,請表姐原諒我唐突。”
如箏沉了一瞬,才笑道:“瑜兒不必如此,我知道,你也是因著擔心我,才會這樣瞎打聽,不過你也是大姑娘了,什麼叫偏聽偏信,什麼叫以訛傳訛,也該大略知道些,罷了,起來吧。”
薛瑜心裡氣苦,卻不得不蹲著聽完她的訓話,起來臉上還要現出惶恐受教的意思,如箏也不願和她多說,與幾位小姐道了彆,便徑自出了華英閣。
回到馬車上,浣紗和夏魚臉色都沉沉的,如箏知道她們是在為自己難過擔心,她自己也不是不恨薛氏和如嫿卑鄙狠毒,但也慶幸薛氏無意中到幫了自己的忙,這樣似是而非的誹謗,恰恰是她逃脫國公府親事的一大助力……
相對於明顯是來自於靜園的誹謗,如箏更加在意的是,自己受傷這麼隱秘的事情,是如何被如嫿得知的?
那日更衣,隻有浣紗夏魚在側,但她相信不會是她們說的……按下心裡的疑問,如箏讓夏魚告訴車夫轉道去西市。
夏魚聽小姐要去西市,不由得喜上眉梢,她們這些小丫頭月例微薄,是買不起東市上那些貴重的首飾脂粉的,但是百姓店鋪居多的西市便不同了,她有很久沒有逛街了,此時便忍不住可憐兮兮地看著如箏。
如箏看她小狗似的目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好了,可憐見兒的,一會兒你和你浣紗姐姐都去逛逛,我在鋪子裡坐會兒就是了。”
一邊兒浣紗笑著斜睨了夏魚一眼:“小姐,您可彆把奴婢和這眼皮子淺的小丫頭相提並論,讓她自己瘋去吧,我自陪著小姐便是了。”
夏魚知道她嘴上揶揄自己,其實是體貼自己,當下笑眯眯地搖搖浣紗的手:“好姐姐,我給你帶胭脂回來呀?”
浣紗笑著瞪了她一眼,主仆三人說說笑笑地向著西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