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辭素日裡見多了她柔順安靜,卻沒想到此番被個庶子媳搶白一番,臉上便掛不住了,當下便喝道:“放肆,此等大事豈是咱們一言便可決定,這屍身血肉模糊,你怎就能確定不是子淵,若是貿然稟告聖上,事後被發現是信口雌黃,那便是欺君之罪!是你一個小女子能擔承的麼?!”
廖氏本就對蘇有容的生死不放在心上,此番見蘇清辭說的嚴重,當下也上前幾步對如箏說到:“好了,我念著你傷心過度,容忍你這一番吵鬨,如今也該收一收了,趕緊換上孝袍,省的容兒在天之靈也不得安息!”
如箏聽他夫妻二人的說辭,心下一片寒涼,倒是全懂了:蘇清辭和廖氏隻怕並非是不信,而是不願為了一個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庶子去觸聖上的龍須!明白了在這裡為蘇有容爭不到一絲生機,如箏又想到了前世自己之誤,知道如今隻有到了主院求了老國公和老太君才有一絲轉圜餘地,當下也不再執拗,隻是福身說了一聲“是”便轉頭欲出中庭大門,其他書友正在看:。
蘇清辭和廖氏見她服軟離去,本也不欲理她,如箏剛要邁出垂花門,卻不防如嫿斜刺裡衝了上來,一把拉住她冷笑到:“三弟妹糊塗了,靈堂在裡麵,你怎的往外走?莫非是想到主院去報信,我勸你還是算了吧,如今祖父為了大哥和三弟的事情正病著,祖母正是脫不開身的時候,你怎能再去驚擾他老人家。”
如箏回頭看著她,眼神如利刃一般將她剮了一遍,語氣卻還維持著平和:
“二嫂說笑了,我不過是出來的匆忙,身上的衣服不對,要回去換素服。”說著便輕輕掙開她的手,此時蘇百川也上來拉了如嫿一把,叫她不要多管閒事,如嫿見蘇百川也偏向如箏,心頭火氣更旺,當下厲聲說道:“我說笑?我卻是最知道弟妹你的,在家時就有心計主意正著呢,我為著兩府的臉麵好心勸你,你可彆不領情。”
她這一嚷,廖氏也明白了,當下便沉了麵色,對著兩邊的婆子言到:“去,扶你家三少夫人進屋換孝袍,讓她在靈前跪著不準亂跑!”
她一聲令下,便有幾個壯健的婆子圍了上來,旁邊夏魚浣紗想上來幫忙,又被門邊上的家丁死死拉住。
如箏目光淩厲地掃視著那幾個婆子,她們一時間倒是不敢對她動手動腳了,此時中庭裡麵爭執的雖然激烈,大家聲音卻是不大,如箏心裡閃過大聲叫嚷的念頭,卻又搖頭否了:這裡都是廖氏的人,即便外麵有人聽到了也很難傳到主院兩位老人的耳中,更何況即使有什麼風言風語傳了出去,廖氏也可以說是她傷心糊塗了亂嚷的,到時候將她拘在靈堂,再力勸二老保重,不要到靈前祭拜,這事情就這麼掩去了……若是時間充裕,她自然有時間能讓老國公慢慢知道此事,可如今晚一個時辰,蘇有容的性命就危險一分……
想到這裡,她心一橫,看看近在咫尺的垂花門,垂眸淒笑一下,開口言到:“不勞幾位媽媽了,我自己會走。”說著便轉身做出往回走的樣子,廖氏見她屈服了,心裡也是一鬆,暗自使眼色讓幾個婆子退下,卻不防如箏突然回身衝向門口,卻不是闖出門去,而是一頭撞在了門上,再回身,右側額角就沁出了血跡,轉瞬就沿著臉頰流下,襯著她決絕的目光,看得中庭中眾人臉色都是一白,膽小些的更是驚叫了起來。
如箏倚定了門框,回頭咬牙看著廖氏:“母親,這全天下作娘親的但凡有一絲希望都不願意相信棺木中那個是自己的孩子,可此番證據如此確鑿,母親卻還在瞻前顧後,卻是為何?”她一句話問的廖氏無言以對,又惱羞成怒厲喝到:“放肆!”
如箏卻冷冷一笑:“請恕兒媳不孝,我是子淵的妻子,我不能放棄這一絲希望,若是母親執意不信兒媳的話,那我也隻能流血流死在這裡,也算對得起我那深陷敵陣,水深火熱中的夫君了!”
如箏這一言出口,廖氏倒是犯了難,她若是強自掙紮著往外跑或是索性碰死了,倒是好辦,可這樣流著血威脅著自己,聲音又說的這樣大,她若是還不準她出去,將來萬一傳出去了,她便定要背上一個逼殺兒媳的罪名,她這樣倚著門框站著,若是自己強令人上前拉,也難免她不會一時衝動真的碰死在門上……
廖氏凝眉思忖了一瞬,便咬牙轉過頭去:“放開那兩個丫頭,讓她們扶三少夫人回院子更衣。”卻是無奈縱了她。
浣紗和夏魚趕緊掙脫開抓著她們的家丁,上前扶住如箏,匆匆出了中庭,向著春暉園疾步跑去,半路上又遇到了尋來的環繡和雪纓,二人大驚失色下也不敢多問,隻是暗自怪自己來的遲了,當下四人護著如箏到了春暉園中,才放下半分心,如箏怕自己的樣子驚嚇到了老太君,先到馮氏的屋子裡求著她幫忙打水梳洗了,馮氏倒是十分強亮,問明白了情形竟然下了床,親幫著她洗了臉又簡單的上藥包紮過,還派了自己的貼身丫鬟去正屋提前回稟,如箏進了正房堂屋,將中庭中的事情細細向老太君稟告了一番,隻是略去了自己受傷的真相,說成是跑急了跌的。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完畢,收工繼續去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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