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皇後嘴巴貼在她耳邊,又問了一遍:“他,是、不、是警察?”
“咳咳,你有病吧,我都說了不是了,你們這麼對我Gin知道嗎?咳咳咳、你讓他出來見我!”桑月準備賭一把。
在有棲桑月的記憶裡,Gin伸手替她抹淚的時候,那雙冷到極致的眼眸稍稍有些回溫。
桑月不相信Gin對有棲桑月完全沒有彆的方麵想法。
在說到Gin這個字眼的時候,桑月看到岸上的這幾個人對視一眼。
那眼睛裡麵交流的眼神,是非常奇怪的迷惑,但這種迷惑很快轉瞬即逝又變成了凶神惡煞的質問。
“如果他不是警察,為什麼會逮捕術?為什麼會來救你?”
“八嘎,我的怎麼知道啊。”桑月一邊罵罵咧咧,一邊開始慢慢解開自己手腕上的麻繩。
麻繩係得很緊,被冷水浸泡之後更緊,完全沒有辦法掙開。燈光暗淡,照在她毫無血色的臉上,桑月身後在自己背後上麵摸索著,摸到了一塊瓷磚片,她摸到了縫隙手握成拳。
一拳、一拳,假裝自己在掙紮的樣子用拳頭砸碎了一塊瓷磚。
在瓷磚碎裂的時候,桑月假裝很難受的大叫著掩蓋瓷片碎裂的聲音:“放開我放開我!”
她捏著一小塊瓷片,輕輕滑動緊扣著自己手腕的麻繩。
見桑月不說,紅皇後再一次摁著她的頭埋進水裡。
茶灰色的頭發像帷幔一樣散開,肺部裡麵的氣體成泡泡飛升。桑月就像是被玩弄的獵物一樣任由對方折騰,她的肺腔越來越癟,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紅皇後的力氣極大,從桑月嘴巴裡升起的氣泡咕嚕咕嚕的上升著,那代表著她生命的泡泡也隨著肺腔裡的氧氣消失而即將殆儘。
景光眼裡升起霧靄,帶著某種苦痛和啞然的杏仁白。這滿池的味道猶如充滿鐵鏽味的那天晚上,母親對他說,無論如何都不要發出聲音。
在窒息昏迷前,紅皇後把桑月的頭從水裡撈了上來。
桑月像一隻被釣上來的魚,大口大口的喘息著,整個臉因為額頭的傷口失血和缺氧而非常青白,她的兩眼充血猶如剛剛被人剁爛的碎肉一般殘破不堪。
“我再問你一遍,他是不是警察?”紅皇後貼著桑月的耳朵,聲音猶如毒蛇般涼颼颼地。
桑月勉強睜著眼,斜眼瞥紅皇後。就在剛才,她感覺到了整件事的不對勁。
如果是組織的人,他們是怎麼做到能把杯護中心醫院的所有人都撤離掉的?
桑月在逃跑的時候,那樣大喊大叫,一個人都沒叫出來。
組織現在還隻是起步階段,應該沒有這麼猖獗和這樣的能力吧。
再者,如果按照組織的風格,在有棲桑月沒有明顯叛逃組織的行為之下,不應該是讓有棲桑月殺掉景光以正清白嗎?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逼問自己,景光是不是警察?
不對,一切都不對。
包括在這裡的人,那個打了桑月一悶棍的男人呢?為什麼不在?
在她昏迷之前,聽到的那段對話。明顯這群人是奔著自己來的,景光隻是一個意外順帶被帶走的對象而已。
最重要的是,有棲桑月應該沒有告訴酒廠裡自己的本名吧?
那通郵箱裡麵明確說的是愛麗絲,她的本名……
桑月閉了閉眼,認命地大口喘氣,對著紅皇後說:“好吧,我說。”
紅皇後蔑視地瞥了一眼桑月,得意之情儘顯,可沒想到從手裡伸出一隻拳頭直擊自己的麵門。
她被桑月的拳頭打中鼻梁,整個腦袋發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桑月拽下了水也嘗了嘗窒息的味道。
“嘩啦——”水花四濺,其他人迅速衝上來把桑月團團圍住。
桑月借著水花爬上岸,她咽了口苦水,兩腿因為浸泡在水中太久而麻木僵硬,骨骼都發出了猶如機械裝置一般互相咬合的聲音。
沒辦法了,她捏著瓷片,在左手掌心裡用力按下。
瓷片越紮越深,在原本剛剛長好的傷口裡又拉出了一條血痕。
血珠滴落,猶如融化的紅雪。
她要乾什麼?!
景光的眼睛越瞪越大,忘記了呼吸。那個女人的眼睛隨著血流出來而逐漸充血的樣子,竟然有種孤注一擲的絕美。
或許誰也沒能走進這個女人的內心,看到她隱藏在骨子裡的孤寂感和奉獻之心。
她的左手流過兩次血,第一次是在杯護遊樂中心的登高台上,第二次就是現在。
每一次都是為了救他。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可是雙眼卻異常明亮,即使被血絲充盈地像是熬了幾個月沒睡覺的人,但還是有一種略含憂傷的旖旎令人抓心刺骨。
咚、咚、咚!
心室的震顫是猛烈且狂熱的,渾身上下的所有冰冷感瞬間驅散,心臟在胸膛裡的廓張是酸麻而難受的,隻有更多的血才能撫平這種感覺。
所有人都看到桑月的表情變得詭異而又邪旎,眼裡的主意識就像一顆破碎的星,她嘴角拉長露出了白白的牙尖,因為渾身泡在水裡過分冰冷而導致聲音瑟瑟如風,從牙縫裡流淌出來。
“宰了你們。”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