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二更】(2 / 2)

黑色羽毛的翅膀剛開始還撲騰著,可在第二下刺入的時候就徹底沒有了動靜。

烏鴉的血,染紅了紗月愛麗絲的袖口,她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就像是屠宰場的主人看著自己的獵物,興奮而又愉悅。

12歲的夏山迎已經嚇傻了,年幼的孩子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除了哭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烏鴉的屍體被紗月愛麗絲扔出了窗外,就像扔掉一個垃圾似的無所謂。

滿手是血的紗月愛麗絲站在嚎哭不已的夏山迎麵前,簡單的說著:“沒事了。”

夏山迎不敢把手放下來,她死死地捂著臉,滿眼都是血肉模糊的烏鴉。

哭聲引來了值班的老師。

老師推門而入的時候,就看到夏山迎的手臂上有一道滲血的劃痕,而紗月愛麗絲手裡拿著剪刀、滿手是血。

那天是紗月愛麗絲的生日,但是卻因為這場意外被老師認為是反社會型人格會傷害同學的惡人。

夏山迎因為受驚過度,高燒住院,沒有人替紗月愛麗絲解釋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等夏山迎病情好轉,準備了一大堆禮物想要感謝這位新同學的時候,得知紗月愛麗絲退學的信息。

“她沒有傷害我,她在幫我!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誤會她!”夏山迎手臂上纏著紗布,據理力爭地向每一個人講述當時發生的事情。

可是老師卻告訴她,紗月愛麗絲已經退學了,不會再回來上學了。

是因為她,夏山迎想。

小孩子找到了自己做警察的舅舅,無論如何都要得知那位同學的家庭住址,她想要當麵道歉。

可是,住址是找到了,但人卻失蹤了。

據說是因為老師打電話到了家裡,孩子的父親以為那個孩子又動手傷害同學,和女兒發生了爭吵之後,那個女孩奪門而出再也沒有回來。

*

桑月聽著百田陸朗講述著10年前的那件事,那件讓紗月愛麗絲離家出走遇見Gin,加入組織的事情。

現在桑月理清了,怪不得……怪不得夏山迎對自己說的那句奇怪的話。

——“我想去幫助那些進入黑暗裡的同僚們,讓她在黑暗裡的日子不要行走的這麼艱難,雖然我能提供的力量很微薄。”

也怪不得夏山迎會獨自一人去找蘇我千城。

這個家夥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知道紗月愛麗絲10年前離家出走之後,可能遭遇了什麼事情。

在癸海寺的那件事裡,夏山迎比任何人都提前看穿了真相,她知道蘇我千城可能和紗月愛麗絲都出自一個地方,所以夏山迎沒有告訴任何人的去找了蘇我千城。

她怕紗月愛麗絲的身份被其他人知道,想要把整件事的影響濃縮到最小。

這個笨蛋。

桑月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呈現出什麼樣的表情。

紗月愛麗絲應該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夏山迎,這不會遺忘的大腦,是不可能認不出來的。

夏山迎也第一時間認出了化名為有棲桑月的紗月愛麗絲,兩個人揣著明白裝糊塗,誰也沒有直接挑明這一層關係。

桑月忽然開始有些難過。

紗月愛麗絲真的很在意彆人對她的看法,她在蠟燭前許願自己能夠立刻死掉,一把推倒了自己的蛋糕。不僅僅是因為父親沒有陪自己渡過一年隻有一次的生日,還因為自己今天在學校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老實說,她當時真的很像把剪刀插在夏山迎的身上。

但是她忍住了,拿烏鴉作為替代品,釋放自己心裡的那股狂熱。

——“我要怎麼樣才能成為她那樣的孩子。”

她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克製自己,不去傷害彆人也不要變成人人害怕的孩子。但從學校回來的路上,紗月愛麗絲知道,她這輩子都不能成為那樣的孩子了。

作為旁觀者的桑月無法體會那種不被任何人理解和信任的感受,但是她替紗月愛麗絲感覺到惋惜。

在所有人都告訴她要壓抑住傷害彆人的本能時,隻有Gin告訴她,她沒有錯。紗月愛麗絲便不管不顧的把他當成了救贖,沉浸其中。

父親臨死之前還是把生的希望給了她;如果夏山迎那個時候沒有發燒的話,她憑借著善良耿直的性格或許真的可以和紗月愛麗絲成為朋友;西川上謁真真正正的喜歡紗月愛麗絲的靈魂而不是這個皮囊。

紗月愛麗絲和真正的救贖擦肩而過,卻每一次都沒能抓住。

桑月懷著沉重的心情推開門的時候,有一個人站在走廊的儘頭。

略微發沉的夕陽落在他肩膀上的肩章上,給那上麵的櫻花花紋增加了許多的沉重。影影綽綽的身影被拉長而又虛無著散開,他個頭很高也很俊秀,白白淨淨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雙手抄在褲口袋裡,融在夕陽裡麵,身周輪廓有些虛晃。

桑月和他對視一眼,彼此都沒說話。

有一種溫暖而又舒緩地色調從景光的眉宇間流淌,桑月朝他自然地笑笑,二人並肩一起下了樓。

“你不把這件事告訴Zero嗎?”他問。

桑月也不知道景光是怎麼聽到她和百田陸朗在心理谘詢室裡的談話內容,明明房間裡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可能是臥底DNA動了吧,他收獲了很重要的“情報”呢。

“不能告訴他。”桑月想都沒想。

“因為‘櫻’是機密事件嗎?可是你曾經的那些經曆,沒有必要瞞著他啊。”

確實沒有瞞著的必要。

可那些經曆也跟她沒什麼關係啊。

降穀零得知紗月愛麗絲人生之後的同情,也跟她桑月沒有關係。

紗月愛麗絲想要的不是降穀零的共情,而是她心愛的那個男人黑澤陣的共情。

“事情都過去了,沒有什麼再說的必要了。”桑月衝著小太陽坦然一笑。

“那……你還喜歡那個Gin嗎?”

桑月看著外麵的天色,開始逐漸變得赤紅和溫暖,玻璃窗上倒映著她雲淡風輕的表情,而通過這個倒影,桑月發現景光一直都在看她。

“我?我不喜歡。”桑月直截了當的回答,但是紗月愛麗絲……她就不知道了。或許還喜歡著吧,也或許在那天的天台上,被Gin的那顆子彈打穿了吧。

“或許,你可以考慮警校畢業後直接順勢脫離那個地方,不做公安去考刑事部什麼的也可以……”

“依照我對那個地方的了解,他們不會放過我的。”桑月聳聳肩。

畢竟,有棲桑月可是Gin和組織培養了十年的人。

十年的心血,怎麼會怎麼輕易的就放棄掉呢?

紗月愛麗絲的事情可以說,但是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說。除非降穀零向她保證自己不會去組織臥底,桑月也可以跟著一起退隱。但這位國性戀者,知道了有一個這樣的恐怖組織存在,怎麼會不去呢?

現在的降穀零還沒進入“Zero”,對於公安來說,隻是一個還沒參加公安考試的警校生而已。

站在警察廳的角度,是不可以讓這些非警察廳之外的人得知的。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任何人,讓你知道已經是計劃之外的意外了,這是以我的判斷對所有人最好的安排。”桑月非常嚴肅地看著站在夕陽裡的景光,她站在陰影裡,眼神堅定地像是有一座用堅強堆積起來的堡壘。“請你一定要答應我,景光。”

她的臉上,露出了能夠穿破黑暗的猶如薄光般的笑容。

看似明亮的眼眸裡卻有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心事,也許是因為她故作輕鬆的語氣裡帶有著仿佛訴說他人之事的距離感。

景光總覺得,她好像一點都沒有再受到之前的事情影響,完全就是一個嶄新的靈魂。

這是她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

景光被她的骨子裡流淌出來的溫柔和強大感染,很難和孤僻冷漠的性格聯想在一起。眼前的這個人有著強大的信念感,這才是真正的她。

其他的都拋開不談,桑月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那封來自黑暗的信。

或許是因為“希歌爾”這個人離開組織太久,有一個天生沒有情緒浮動的冰塊家夥等不及,想要通過“希歌爾”獲取一些警校線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