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二更】(1 / 2)

桑月從警校一出來就知道自己這次多半是躲不過去了。

降穀零的那個眼神是藏不住的迷惑和試探,就算桑月使出渾身解數的撒嬌,也逃不過警校第一的心裡麵拉響的警報。

果然桑月才出來沒多久,眼角的餘光就看到有一個金色影子在校門口出現了一瞬,便一點猶豫都沒有地朝著自己的這個位置而來。

警校附近沒有什麼建築物,街道空蕩蕩的也沒什麼人。

一片靜默當中,桑月站在路邊修剪整齊的高樹下麵,把自己的人影完全隱藏在聳張的樹影之下。

外麵的風很大,好像很快就會下雨。

桑月的腳步越來越快,幾乎相當於是狂奔的狀態了。可是不管怎麼走,都感覺身後的那個人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自己。

警校第一的追蹤術不是鬨著玩的,她可不想領教一下。

桑月歎了口氣,一路狂奔之後先是鑽進旁邊的一家男裝店。

服務員小姐看到有客人來第一件事先圍上來詢問是不是給自己男朋友買,桑月隨便摘了一下旁邊一個模特頭上的黑色高帽簷蓋在自己頭上,用少年音說道:“我給自己買。”

服務員小姐愣了愣,看著麵前這個漂亮的女孩,滿臉都是驚奇和錯愕,不亞於桑月第一次見到蘇我千城時的那種感覺。

長的這麼漂亮原來是個男孩子嗎?

桑月眼角餘光看到了正在附近徘徊的那個金發年輕人,她隨便挑了一件純黑的外衫進入更衣室。

幸虧當初選了變聲術,這要是易容的話要帶一大堆□□更不方便。

她脫掉自己身上的白色襯衫和牛仔褲,把那件黑色的男裝連帽衫套在自己身上,衣服稍微有一點大,但是褲腿往裡麵卷一卷的話也不耽誤行走。旁邊有一個藍色的一次性口罩,她套在自己的臉上之後把長發往裡麵卷了卷隻露出一點發尾假裝成男生的短發,前麵的劉海也往前壓,讓自己的眼睛被碎發遮住。

很好,非常好,隱藏的幾乎是無懈可擊。

桑月推出門到前台付錢,少年音非常好用,聽起來就像是高中生似的,她本來就身高偏矮而且身材很瘦弱。如果遮住了臉、光從外貌上看和高中男生沒有任何區彆。

“找錢您收好。”服務員小姐把錢遞給她的時候,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男生”。

長的可以用漂亮來形容,星眸淡眉、骨相也非常柔美漂亮,一點兒都看不出來是個男孩子呢。

雖然聲音有一點沙啞,但卻是還是一個很明顯的男孩子聲音。

桑月收好錢之後就朝著門外走。

降穀零沒有追上來,可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女朋友變成了一個“小男生”。

隻是一個拐角而已,桑月整個人好像都消失在了這個城市裡麵。

降穀零看著川流不息的城市,每一個人每一副麵孔,都沒有他想要找的那個人。

去哪裡了?

是故意在躲著他嗎?

他聽著路邊猶如吟詩遊人的淺淺歌聲,看著旁邊商場的鱗次櫛比。

上一次在電影院裡,桑月中間離開了兩個多小時,那附近並沒有很多建築物商場,當時……她的身上除了有煙味之外,還有一點新裝修的某種特殊顏料油漆味。這種油漆味很特彆,是慘雜了某種植物填料,一般植物園裡麵會采用這樣的油漆來進行裝飾。

植物園……昆蟲……

降穀零站在路邊,麵色被冷風吹得有些發寒,他的唇齒邊還殘留著那種溫存的餘溫,但是卻緊繃地隱在黑暗中。

自以為甩掉了降穀零的桑月鬆了口氣,直奔世創東京最大昆蟲博物館基地而去。

剛走到昆蟲博物館樓下,桑月就看到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保時捷,裡麵車廂已經空了,顯然車裡麵的那幾個人已經在樓上等著。

這次降穀零已經懷疑她了,無論如何都得快去快回。

桑月踏著樓梯走上去,每一步都踩在這個月光下的淺碎光澤裡麵,讓自己從光明走入黑暗中的時候,桑月整個人好像都得到了某種程度的暗化。

上一次坐著的地方已經坐著人了。

貝爾摩德不在,隻有Gin和伏特加,以及一個桑月不認識的鬢角灰白的老人。

“怎麼這麼慢。”Gin捏著煙絲,點點紅色火光在他的嘴角像是被咬著的一團火,散發著血腥的紅色。

桑月這一身男孩的打扮,讓Gin的眉心微微蹙起:“怎麼穿成這樣?”

“身邊都是一群警察,稍微改變一下妝容,省得被人跟蹤。”桑月走過去,坐在Gin的旁邊。

Gin沒有說話,從桑月的角度來看能看到他筆挺的鼻梁在輕蹙著,薄如煙絲的煙氣從他淩冽地唇角吐出。大致像是在黑暗中呆的太久了,每一根發絲都帶著一種來自於地獄裡的冰冷。

伏特加朝著那個老人說道:“希歌爾已經來了,你幫她檢查一下、”

檢查?

檢查什麼?

桑月如臨大敵,渾身上下都做出一種緊繃的警惕狀態,她身上沒有帶防身的東西,如果一會兒要是打起來的話……她還真不一定能從Gin的手裡逃脫。

她正心慌失措的時候,卻看到那個白發老人從自己的腳邊拎出來一個工具箱。

工具箱在打開的時候,裡麵拿出來一堆葵醫生工具箱裡也有的催眠用具,白發老人拿出一根羽毛和一隻白色的手電筒,站起身來走向桑月的麵前。

“希歌爾小姐,請你聚精會神的看著我手裡的羽毛。”白衣老人右手拿著手電筒,左手端著那根羽毛,立在桑月的眼前。

桑月有些猶豫,現在應該被催眠嗎?如果被催眠的時候說出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怎麼辦?

“這個催眠不會對我產生什麼負麵影響嗎?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覺得有一些事記不太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被催眠緣故的影響。”她彆過頭去,拒絕了白衣老人的要求。

之前葵醫生給她做催眠的時候發現了她有過被催眠的經曆,眼前這個白衣老人顯然也是組織裡麵的催眠師,他肯定也能發現桑月也被催眠過的。

這樣可不行,太容易被發現了。

白衣老人笑了一聲,聲音親切而又溫柔,但是在溫柔當中卻又有些誘導性的勸慰道:“沒關係的希歌爾小姐,這隻是為了幫助你繼續加固腦海中的‘記憶宮殿’,方便你減輕記憶負荷。讓你能夠整理那些龐大的記憶,但並不會影響記憶力。”

記憶宮殿?

超憶症是一種不會遺忘的病症,對人體的記憶神經的負擔非常重,而記憶宮殿可以幫助超憶症患者整理自己的記憶點。

原來如此。

桑月一直都以為這可能是紗月愛麗絲大腦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但是從白衣老人的這句話來說,“記憶宮殿”這個方式應該是組織裡麵的人發現了她大腦構造的與眾不同,然後讓組織裡麵的催眠師教會紗月愛麗絲的。

桑月剛想要開口拒絕,眼眸一抬,看到那個老人半渾濁的瞳孔時,好像被裡麵的旋窩吸引。

那裡麵擁有著讓人挪不開的磁力,好像進入其中就無法自拔。

這要遠比之前接受葵醫生的催眠還要迅速猛烈,或許就是葵醫生所說的,暴力催眠。

白衣老人手裡拿著的手電,照在桑月的瞳膜裡麵,而那根白色的羽毛邊緣被霧化起來,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異常虛無和模糊化,隻有白衣老人的眼睛非常清晰。

她甚至能夠看到裡麵的所有紋路,耳邊的聲音也像一種魔咒般讓她的神誌開始模糊。

天邊的圓月成為了唯一的光源,也變成了紗月愛麗絲的記憶追溯。

*

被那個叫黑澤陣的少年帶回家的時候,紗月愛麗絲、不,已經更名為有棲桑月的女孩看到了一個和自己家完全不一樣的環境。

到處都是散落的煙頭、臟亂的塑料袋。路邊也是醉醺醺的大漢和一群刺龍畫虎的不良人士。

黑澤陣的家在一個非常陰暗而又照不到陽光的地方,他朝著門努努嘴,示意以後這裡就是他和有棲桑月的家。

有棲桑月推開門,看著門裡麵在黑暗中跳動的浮灰,伸手擦掉台階上的灰塵,愛乾淨的小女孩坐在最邊緣的地方默不作聲。

黑澤陣讓她在這裡坐著,自己出去了一趟之後沒多久就拎著一個塑料盒回來。

“給你。”

他把東西扔給有棲桑月,有棲桑月伸手接住的時候裡麵是一個已經糊成一團的小蛋糕。

有棲桑月捧著那塊蛋糕,抬頭看著黑澤陣蹲在高牆上盯著陽光的樣子,她問:“這是……”

“今天是你的生日吧,吃吧。”

這是黑澤陣對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有棲桑月心裡跳動的頻率非常急促,好像是某種生命重燃的質感。她拆開蛋糕盒囫圇吞下,奶油沾滿了她的嘴唇四周,甜甜的奶油味順著頭發上沾著的河水潮氣**的往下滴水。

“這是哪裡來的?”有棲桑月一邊吞咽一邊問,他剛才明明沒有帶錢啊。

黑澤陣毫不在意地說:“搶的。”

“……”有棲桑月吃蛋糕的速度慢了很多,心裡想,爸爸說過偷東西的行為這是不對的。

可是,她已經決定再也不回那個家了,那個人也不再是她的爸爸。

黑澤陣扔給她一件自己的衣服,少年的衣物上麵散發著淡淡的苦茶氣:“吃完換上,我帶你去個地方。”

有棲桑月如獲至寶,她穿著黑澤陣的衣服,是很長的一件黑色T恤,衣擺垂到她的大腿根。她本來骨骼就要比同齡的孩子小很多,看起來也有一種營養不良的瘦弱感,而這個少年隻有15歲就幾乎和成人差不多高大,衣服穿在有棲桑月的身上幾乎和一件包臀裙沒什麼區彆了。

黑澤陣帶她去的那個地方是一個非常陰暗的黑色會館,在那個會館裡麵,有棲桑月見到了一群穿著黑衣服的人。

那些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可怕的氣場,好像從未見過陽光的陰暗生物。

直到後來有棲桑月才知道,那就是組織的基地。

而黑澤陣是那個黑色人群裡麵的最大首領看中的孩子。

有棲桑月知道,黑澤陣想要成為這個組織裡麵的成員,而她,這個被黑澤陣從河裡麵撈上來的孩子是他看中的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