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黃泉路·其三十三(1 / 2)

酆如歸思忖片刻:“倘使那女鬼一開始便知曉密室之所在,那她一番作戲是怕我們壞了她的計劃罷?”

薑無岐頷首道:“應當便是如此。”

“那梁景文床榻之下是密室, 密室內有一通往咬春樓的暗道, 又有曾茹與蘇晴為證,那梁景文算得上是罪證確鑿了。”酆如歸凝望著薑無岐, “那他縱然受儘折磨,甚至丟了性命亦是罪有應得, 我們索性便隨那女鬼去罷。不過我們須得再去趟咬春樓, 一則,再做一番勘查,證實曾茹與蘇晴所言;二則, 如若為真, 便救那些無辜女子一救。”

酆如歸說罷,將一身的紅衣整理妥當,坐在銅鏡前, 挽起一頭墨發,飾以花簪, 而後,他正細細地上著妝,卻聽得薑無岐道:“你不久前才醉過酒,還是多歇息為好,勿要去了罷,貧道一人前去便可。”

酆如歸上過唇脂, 捉住薑無岐的一隻手, 揉捏了數下, 仰起首來,粲然笑道:“道長,你已親手端了醒酒湯來,又親手喂我飲儘,我哪裡還需要歇息?”

薑無岐任憑酆如歸揉捏著左手,又任憑酆如歸撥弄指尖,末了,歎息一聲:“你切勿逞強。”

“我便愛逞強,你能奈我何?“酆如歸唯恐薑無岐執意要將他留在房中歇息,便一手扣住薑無岐的手腕子,一手上妝。

半晌,他上罷妝,站起身來,鬆開薑無岐的手腕子,走在了前頭。

酆如歸因醉過酒的緣故,麵色稍稍發白,但上過妝後,卻全然是一副明豔萬般的模樣。

華燈初上,那咬春巷子卻不如何熱鬨,一盞盞的大紅燈籠雖已掛起,卻隻招攬了寥寥的尋歡客,甚是冷清。

酆如歸堪堪行至咬春樓門口,便被一妝麵濃麗的中年婦人一把握住了雙手。

這中年婦人便是這咬春樓的老鴇,身著豔色錦衣,麵上一派和善,實際上刻毒無比,著實是虛偽至極。

女子怎地會逛咬春巷子,十之八/九是來尋一門營生的,她這般想著,以眼神擒住了酆如歸,直截了當地笑道:“姑娘,你可願來奴家這咬春樓掛牌?”

酆如歸作出一副興致盎然的神態,朝老鴇盈盈笑道:“我若是來這咬春樓掛牌,一月能有多少進項?”

老鴇見識頗廣,但酆如歸實在是生得貌若好女,加之又塗脂抹粉,身穿紅衣,她竟一時看走了眼,將其當作了女子,直到酆如歸出聲,她才覺察到酆如歸並非女子。

但較之女子,這樣好相貌的男子自然更為稀罕些,她大可將其轉手於迎春巷子的小倌館做頭牌。

她心中有了計較,麵上笑意更盛:“公子若是願意,奴家自當掃徑以待。至於進項,便看公子有何本事了,但奴家可承諾定不會苛待了公子。”

酆如歸聞言,側首向著薑無岐道:“你以為如何?”

如何?來這咬春樓掛牌如何?

薑無岐無奈地道:“你勿要玩笑了。”

話音落地,那酆如歸竟是麵色肅然地複又道:“薑無岐,你以為如何?”

酆如歸莫不是當了真?

薑無岐心下半點不信,麵上卻是不受控地一沉,語調亦是驟冷:“不如何。”

酆如歸見得薑無岐難得的變了顏色,反是輕笑道:“我可會門庭若市,引得尋歡客一擲千金?”

“你太過胡鬨了。”薑無岐一把捏住酆如歸的手腕子,“你且隨貧道回去。”

“好疼。”酆如歸眉間一蹙,雙目水光淋漓地往薑無岐一望,“薑無岐,你弄疼我了。”

薑無岐見狀,當即鬆開手,歎息著道:“是貧道的不是,你隨貧道回去可好?”

“不回去。”酆如歸再不理會薑無岐,即刻進了咬春樓去。

老鴇自知自己眼光毒辣,定不會錯看了酆如歸,便一麵殷勤地緊跟著酆如歸,一麵誘導酆如歸儘快簽訂賣身契。

酆如歸唇角含笑,既不應下,也不拒絕,行至大堂後,卻徑直往最為中央的那張桌案旁一坐,取出一錠足有十兩的金子來按在桌麵上,後又衝著老鴇笑道:“勞煩將這樓中的姑娘都請來。”

酆如歸之行徑實在是出乎意料,老鴇上一刻還道自己得了棵搖錢樹,下一刻這搖錢樹居然變作了出手大方的尋歡客,她怔了怔,方才露出慣常的笑容來:“公子稍待。”

薑無岐緊繃的心臟登時鬆懈下來,他苦笑著望住酆如歸:“你作弄貧道作甚麼?”

酆如歸軟下姿態來:“薑無岐,你可是生我的氣了?”

薑無岐搖首道:“貧道並非是生你的氣,貧道是生怕你作踐自己。”

酆如歸得了薑無岐這番話,滿足地合身覆到薑無岐懷中,吐息全數灌入了薑無岐耳蝸當中:“多謝道長關切,道長且安心,我從不作踐自己。”

那吐息熨得薑無岐左耳及其周遭燙得厲害,又四散開去,他一時定住了,未及他反應過來,那酆如歸卻已坐直了身子,端起新泡的金壇雀舌輕呷了一口。

酆如歸覺察到薑無岐的目光,便轉而將自己手中的金壇雀舌往薑無岐唇邊一蹭,同時抿唇笑道:“道長,你可要嘗嘗這金壇雀舌?”

薑無岐直覺得不妥,但那酆如歸卻又將金壇雀舌壓了壓,描金茶盞的邊緣立即陷進了他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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