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液伴著內臟、腸子從白虎胸腹緩緩流出,落了一地,腥臭難當,白虎眼珠圓睜,口中酆如歸的右小臂尚未用儘。
酆如歸見白虎氣絕,緩了緩氣,口腔內卻甜得厲害。
他遙遙望著薑無岐那一身紺青色得羅消失的方向,唇角一勾,旋即撲到在地,人事不省,隻唇縫中不斷地流瀉出血液來。
不多時,這血液便在他身下鋪了開來,紮眼至極,竟是不輸天邊的絢麗朝霞半分。
猝然,有一把聲音在他耳側響起,且縈繞不去,他神誌昏沉,難以辨識。
而後,他的後背上熨上了一片灼熱,接著,他被迫合身跌入了那片灼熱當中。
他愉悅地舒了一口氣,雙手本能地伸手將那片灼熱抱住了不放。
少時,他的下頜被抬起,唇縫中擠進了一物,那物散著誘人的香氣,磨蹭著他的齒列。
他立即鬆開齒列,將那物收入口中,須臾,他的神誌便回籠了。
他刷地睜開雙目,入眼的居然是那棄他而去的薑無岐。
他厭惡地吐出薑無岐的手指,雙目下意識地濕潤起來,啟唇道:“薑無岐,你回來作甚麼?”
他身體虛弱,沒甚麼氣力,以致於聲若蚊呐,薑無岐隻得湊近了去聽。
一湊近,薑無岐的耳垂卻是被酆如歸死死地咬住了,發泄般直如要將這塊軟肉收入腹中。
薑無岐並無惱意,反是用手掌撫過酆如歸的眉眼,柔聲道:“酆如歸,你發噩夢了麼?”
酆如歸這才徹底回過神來,垂眼去瞧自己的雙手,他的雙手僅僅手背上覆著幾道劃傷,傷口雖是沁出了一點血珠子,但半點不疼,且右手小臂以及左手的尾指、無名指皆是完好無損。
他鬆開薑無岐的耳垂,歉然地抱住了薑無岐的腰身,迷惑地自言自語:“我方才是發噩夢了?”
薑無岐輕拍著酆如歸的背脊,溫言道:“貧道與你出了逢春城,使出身法往銳州趕去,途徑一片荒地,貧道突然覺察到你並未跟上,便往回去尋,卻見你倒在我十步開外的一片葎草叢中,渾身蜷縮,竟是那癮發作了,貧道將你打橫抱起,趕忙去尋可宿上一夜之處。”
酆如歸環顧四周,見自己與薑無岐身在一土房之中,破舊得很,卻十分乾淨。
薑無岐又續道:“貧道尋到了一處可借宿的人家,但你卻一直眉間緊鎖,全身發冷,貧道料想你定是在發噩夢。”
“我……”酆如歸略略鬆開薑無岐,繼而仰首望住了薑無岐那副溫潤的眉眼,歎息著道,“我夢見我那癮發作了,氣力儘失,我倒在葎草叢中,等你來尋我,但我苦等了一夜,等來的不是你,卻是一頭吊睛白虎。那吊睛白虎要吃我,我為了活命,吸吮自己的鮮血尚且不足,隻得咬斷左手尾指以及無名指吞食了,我費勁全力,終究是將那吊睛白虎剝開了胸腹,但我自己也不支倒地,即將斷氣。”
薑無岐聽罷,擁住了酆如歸,心下發疼:“貧道定然不會棄你於不顧,噩夢本就是假的,你快些忘了罷。”
“嗯。”酆如歸應了一聲,一手覆在床榻上,一手勾住薑無岐的後頸,令薑無岐垂下首來。
“你要作甚麼?”薑無岐話音尚未落地,左側耳垂卻是落入了酆如歸口中。
酆如歸並未同方才一般,死命地將其咬住,而是以舌尖小心舔舐著。
薑無岐直覺得耳垂作癢,那癢意似乎漫到了心尖,使得他無所適從。
他的雙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但因知曉酆如歸此舉是為了向他致歉,到底未用雙手推開酆如歸。
薑無岐這片耳垂上嵌著他的牙印子,酆如歸的舌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牙印子深得近乎要將薄薄的耳垂貫穿。
他又舔舐了良久,才撲到薑無岐懷裡,含著哭腔問:“薑無岐,你是不是很疼?”
薑無岐不答反問:“你那癮可是壓下去了?”
酆如歸那癮已壓下去了九分,隻要他再忍耐一會兒,便可徹底下去了,但他卻聽見自己鬼使神差地答道:“仍未壓下。”
薑無岐聞言,便將沾有酆如歸津液的右手中指抵住了酆如歸的唇瓣,道:“你此次還未曾吸食過血液,壓不下那癮也是應當,你不必顧忌,且吸食些血液罷。”
酆如歸鬆開唇齒將薑無岐的中指含了進去,百般吸吮後,才小心翼翼地咬開一個小口子,輕輕地吸食了些血液。
薑無岐的血液可口至極,能將世間佳肴全數比進塵埃裡去,他吸食了少許,嚴寒轉瞬褪去,一身的皮肉才算是複蘇了過來。
他生怕自己禁不住血液的誘惑,傷了薑無岐,凝了凝神,將薑無岐的手指吐了出來,又將臉埋在薑無岐肩窩,汲取著薑無岐的氣息。
一室靜謐,偏生這時,叩門聲響了一下,外頭一把女聲道:“道長,你那友人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