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三·慧忻&高辰·中(1 / 2)

惡毒女配,性彆男 漱己 12500 字 8個月前

拜入師門之後, 高辰很少喚慧忻為師兄,慣來直呼其名。

而今聽得高辰這一聲“師兄”, 慧忻的心臟登時不受控製了。

但高辰分明是在取笑於他罷?

他亦笑著應和道:“師兄心思敏感,還望小師弟多擔待。”

高辰身在九重宮闕之時,由於營養不良而身形矮小, 當時年十四的高辰身量隻至慧忻的肩膀處,入了師門後, 雖是日日吃些齋飯,但身量卻極快抽長了, 現下年十五的高辰已較年十六的慧忻高出了半頭。

高辰聽得慧忻此言, 垂下眼去,望住了慧忻的眉眼, 當即許諾道:“師兄,小師弟我定會多擔待的。”

慧忻失笑,抬手摸了摸高辰的額頭,誇讚道:“小師弟真乖。”

自此之後,倆人便時常互喚“師兄”,“小師弟”。

正月十六是慧忻的生辰,師傅親手炒了一盤子壽麵, 又親手端了予慧忻。

慧忻知曉自己日後定會辜負師傅的期望,顫著手接過壽麵,已是雙目含淚。

師傅心下略有吃驚, 麵上卻不顯, 撥了顆腕間的佛珠問道:“慧忻, 你可是有煩心之事?”

慧忻搖首道:“徒兒並無煩心之事。”

師傅不置可否地笑笑,囑咐了慧忻定要將壽麵吃乾淨,便出去了。

慧忻一人在禪房中,左右無人,外頭亦隻有些微的風聲,他吃罷一碗壽麵,麵上已沾滿了淚水。

他早已破了色戒,縱然他這副身體尚未行過雲雨之事,但他的心思已然全數纏在高辰身上了,無法剝離。

他賴在寺中,不是平白玷汙了這清修之地麼?

但高辰如今對他無半點情愛,且尚未救得高辰,他如何能安心離開?

忽地,他手中的竹箸卻是被人抽走了,他本能地望了過去,映入眼簾的乃是高辰。

高辰被慧忻滿麵的淚水驚住了,趕緊將竹箸一放,又在慧忻身邊坐了,關切道:“師兄,出了何事?”

慧忻不答,反是道:“阿辰,昨日是上元燈節,不知鎮中是何等的熱鬨。”

高辰奇道:“上元燈節素來是未有婚配的男女在燈會中找尋意中人的日子,與你我有何乾係?”

慧忻心中咯噔一下,苦笑道:“確無乾係,是師兄糊塗了。”

曾經心悅於他的高辰已化作齏粉不在了,眼前的高辰不過將他視作師兄。

許於高辰而言,他這個師兄與旁的師兄弟並無差彆。

思及此,慧忻的眼神又哀傷了起來,眼波灑落於高辰身上,直教高辰覺得萬分惶恐。

慧忻為何會有這樣的眼神,是因為自己做錯事了麼?

他即刻拿出藏於身後的一個大白饅頭,塞到慧忻手中,又朝著慧忻道:“師兄,師弟若是有甚麼對不住師兄的,還望師兄見諒,這大白饅頭原是我偷來當做師兄的生辰賀禮的,而今便充做賠罪之物罷。”

慧忻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大白饅頭,方才疑惑地道:“小師弟,你何以出此言?你並無何處對不住師兄的。”

下一瞬,高辰的手掌竟是覆上了慧忻的眉眼,慧忻不得不闔上雙目,霎時仿若被一片漆黑籠住了身體。

他方要問高辰意欲何為,高辰卻是抬起手掌來,又以指尖一點一點摩挲著慧忻的眉眼。

慧忻三分甜蜜,七分恍惚,便不言不動地任憑高辰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慧忻聽得高辰道:“師兄,你瞧著我的眼神時而很是哀傷,這是因何?”

自己眼神居然將自己的全然心思暴露了。

慧忻猛然往後一退,避過高辰的指尖,才答道:“是你瞧差眼了罷?”

“是麼?”高辰訕訕地收回手,“那師兄你為何要躲?”

慧忻扯謊道:“師兄不喜被人觸到眉眼。”

——其實不管是這副眉眼,亦或是這副身體的其他地方,許久之前便已被高辰徹底觸摸過了。

——但,太久了,太久了,久到隔了八百餘年。

——不,這一世高辰僅僅觸過他的眉眼,僅僅擁抱過他,再未更進一步了。

高辰信以為真:“原來如此。”

慧忻還道已打消了高辰的疑竇,堪堪放下心來,高辰的嗓音卻入了耳畔來:“但我並不認為是我瞧差眼了,師兄,你有時瞧著我的眼神確實很是哀傷。”

慧忻原也不是口齒靈便之人,被高辰步步緊逼著,隻能沉默了下來。

高辰忐忑地道:“是師弟我何處惹你傷心了麼?你且說來,師弟一定改正。”

如何改正?

慧忻麵色沉靜,手指卻有些僵硬,他垂著首道:“或許你再過二十九年便會懂了,或許你這一生都不會懂得。”

慧忻這一番話,於高辰而言,頗為高深,高辰不由問道:“為何是二十九年?”

——因為二十九年之後,你年邁的父皇會召你回京,而你將在臨行前親吻小僧,並壓著小僧,行那雲雨之事。

慧忻不答,隻是故作深沉地道:“天機不可泄露。”

慧忻明明在笑,但落於高辰眼中,亦是哀傷得很,那哀傷仿佛修煉出了實體,能掐住高辰的脖頸。

高辰低低地吸上一口氣,才滿麵笑意地道:“師兄,這大白饅頭你不吃了麼?是嫌棄作為生辰賀禮過於寒磣了麼?”

慧忻便又咬了一口大白饅頭,這大白饅頭已有些冷了,漸漸開始發硬,一如前世高辰在他懷中漸漸發硬的屍身。

他腦中大亂,不管不顧地撲入高辰懷中,埋首於心口上,去聆聽溫熱皮肉包裹之下的心跳聲。

那心跳聲堅定而有力,一下一下地撞擊著慧忻的左耳。

慧忻沉迷其中,不願起身,但仍是被自己的理智逼著坐起了身來。

高辰現如今不是珍愛他之人,他不可過分親近。

但他一坐起身,竟又被高辰按著後腦勺,伏於高辰心口了。

高辰的吐息一點不落地打在他頭頂的戒疤之上:“師兄,我們不是好友麼?你若是不開心了,要人安慰,直言便可。”

慧忻悶聲道:“師兄無須你安慰,你讓師兄在你懷中睡一會兒罷。”

“好罷。”高辰垂首望著吐息逐漸均勻的慧忻,心中暗道:卻原來師兄這麼瘦弱麼?

慧忻沉睡於高辰懷中,右手卻還抓著那大白饅頭不放。

高辰見慧忻久睡不醒,瞧著流瀉進窗樞的月光,實在忍不住倦意,便擁著慧忻躺在了床榻上。

慧忻並未被他這一動作吵醒,反而兀自圈住了他的腰身,過了片刻,竟連那雙足都纏上了他的雙足。

高辰頗感不適,但卻又舍不得吵醒慧忻,便將就著睡了。

次日,慧忻思緒昏沉,半撐開眼簾,下意識地轉過首去瞧天色,竟然發覺自己床榻上尚有一人。

他登地跳下了床榻,一望,見是高辰,第一反應便是垂眼去瞧自己的僧袍。

直得慶幸的是自己的僧袍完好,自己並未逼著高辰將自己如何了。

他又細細地去端詳高辰,高辰應是倦極了,不曾被他一番舉動鬨醒。

他抬起右手來,欲要隔空去描摹高辰的容貌,竟然發現自己的右手上還抓著那大白饅頭。

那大白饅頭上頭印了他的指痕,卻已硬得磕手了,想來不易入口。

他將那大白饅頭換到左手,以右手描摹起了高辰的容貌來,高辰再有一月半才過十六歲的生辰,尚未長成,眉宇間除卻稚嫩,已隱隱有帝王之相。

高辰的生父繼位十二年來,全無政績,雖算不上民不聊生,但時有小規模的暴動,又有旱災、洪災、蝗災等自然災害以及種種人禍,他救災無能,任人唯親,耳根子軟,受不得枕邊風,導致外戚掌權。

高辰才該是這大隱之主,享用那遮天權勢、潑天富貴。

且不坐上帝王之位,隨著高辰年齡漸長,愈加出類拔萃,必然會與上一世一般,惹來殺身之禍。

無論如何,即便不要這條性命,他都不可能眼見高辰重蹈覆轍。

他思索著該如何謀朝篡位,而後坐於桌案前,就著冰涼的白水吃起了大白饅頭來。

直到快至早課時辰了,他才喚醒高辰。

高辰見那大白饅頭被慧忻用儘了,道:“那大白饅頭隔日已發硬了罷?師兄你還吃它作甚麼?”

慧忻微笑道:“因為這個大白饅頭是你送予師兄的生辰賀禮,師兄定然要將它吃儘。”

——且那大白饅頭可稱是你我前世的媒人。

高辰歉然道:“師兄,如今我身外長物,待明年,我必然不會隻有一個偷來的大白饅頭與你作生辰賀禮。”

下一年,慧忻生辰,收到了高辰送他的嶄新僧袍以及一個頭來的大白饅頭。

其後,慧忻明麵上仍是隱仙寺的出家之人,暗地裡,卻借著講經的名義,趁機引起民憤,並刻意與民間有些實力的鄉紳、富戶等用得上之人交好。

同他交好之人自然不會想到一個十餘歲的小和尚會有甚麼企圖,又因慧忻的經講得好,生得有幾分佛像,便時常邀他講經。

隱仙寺慧忻之名便這麼流傳了開去,一傳十,十傳百,由於慧忻的師傅長期隱居不出之故,慧忻的名聲居然蓋過了他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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