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忻一收到高辰的這一封書信,當即披星戴月而歸。
他抵達隱仙寺之時, 已是子夜時分, 由於這一夜星月蕭索之故, 他上山途中,不慎跌了一跤,摔破了膝蓋肌膚。
與對高辰的相思相較, 這點疼痛全然算不得甚麼。
且高辰亦在期盼著他。
他須得快些回去。
他跨上最末的第十階石階, 突地, 好似有感應一般,仰首一望, 高辰果然便在寺門口等候他。
高辰應是等得疲倦至極了, 已然睡去了, 坐在寺門口, 半靠著牆麵,心口有規律地起伏著。
他躡手躡腳地行至高辰身旁,亦坐下了身來。
高辰並未覺察到他的歸來, 卻是夢囈似地喚道:“師兄……”
慧忻試探著將高辰攏入了懷中, 高辰亦未醒來。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高辰在夢中夢見慧忻回來了, 又驚又喜,猛然睜開雙目, 卻當真見到了慧忻。
他抬手去撫摸慧忻疲憊的眉眼, 雀躍地道:“師兄, 你怎地入了我的夢?”
慧忻失笑:“小師弟快醒醒, 你莫不是在夢遊罷?”
“這便是我的夢。”高辰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而後居然低下首去,含住了慧忻的雙唇。
慧忻驚得雙目圓睜,被高辰碾壓唇瓣的感覺卻愈發得清晰。
高辰一手撫上慧忻的腰身,一手按住了慧忻的後頸,不許慧忻逃離。
高辰的這個吻與前世倆人的初吻一般,頗為青澀。
慧忻慌了神,卻本能地開始回應高辰的親吻,他鬆開唇齒,引高辰進入口腔之中,又勾著高辰的舌尖與自己的舌尖交纏。
他的雙手卻是揪住了高辰的衣襟,似要將高辰推開,又似要將高辰扯得離自己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很是清楚他不應在佛門聖地與高辰接吻,此舉是褻瀆了眾佛,又愧對師傅與一眾的師兄弟;他更是清楚眼前的高辰尚未清醒,許親吻他並非出自本心。
但他舍不得,亦無力地高辰推開,一如前世,高辰將他壓倒於床榻,欲要行雲雨之時,他無力推開高辰。
——全數是因為他心悅於高辰的緣故。
背德感與罪惡感交織在一處,催生出了使他難以抵擋的快感。
他不由自主地低吟出聲,終是驚醒了以為自己是在發夢的高辰。
高辰即刻結束了這個親吻,又望住了慧忻,怯怯地喚道:“師兄。”
高辰已長成了,英俊、高貴,一身的僧袍都無法掩蓋他的風華。
慧忻因口中失去了填充物而頓覺空虛,他先是後退一步,而後才向著高辰道:“小師弟,師兄回來了。”
自己方才分明在與慧忻接吻,但這慧忻顯然想將此事揭過。
高辰已從無數晝夜的思念中,覺察到了自己對慧忻的心意,自然不願意被慧忻輕易揭過,直截了當地道:“師兄,方才我們接吻了。”
慧忻故作鎮定地笑道:“小師弟,你睡糊塗了罷?我們二人俱是男子,師兄又是出家人,怎可接吻?”
高辰一點慧忻的唇尖:“師兄,你的唇尖有點濕了。”
“是麼?”慧忻抬手一抹自己的唇尖,便要往裡走。
高辰攔住了慧忻,複又道:“師兄,方才我們接吻了。”
慧忻矢口否認道:“小師弟,我們方才並未接吻,是你睡糊塗了。”
“我不信。”高辰說罷,卻見慧忻已繞過他,快步行至大殿了。
大殿內立有釋迦牟尼佛的金身,金身前置有桌案,桌案上擺著一對蠟燭以及各色供物,桌案前則是兩個蒲團。
高辰追上慧忻,不管不顧地將慧忻逼到桌案前,後又急急地吻了上去。
他的唇齒於慧忻唇上輾轉,欲要再嘗其中的滋味卻不得。
他便一邊開拓著唇縫,一邊凝望著慧忻。
前麵是高辰,後麵是桌案,桌案後是他侍奉的佛主。
慧忻進退不得,隻得用力地推開了高辰。
高辰猝不及防,跌倒於地,抬首去瞧慧忻,麵上一片委屈。
慧忻便伸手去扶高辰,未料想,卻是被高辰壓倒於蒲團上,並製住了雙腕。
高辰不知章法,粗魯地吻著慧忻,甚至依循著本能,扯開了慧忻的衣襟,並覆上了唇去。
慧忻錯愕不已,高辰的修為遠高於他,他推拒不得,隻得出言問道:“小師弟,你知曉自己在做甚麼麼?”
高辰不假思索地答道:“侵犯你。”
慧忻麵色一紅,戰戰兢兢地問道:“你何以要做這事?”
高辰不由分說地趁著慧忻張口之際,強勢地探入了舌尖去。
須臾,他的舌尖便又嘗到了慧忻的滋味,是他喜歡得難以言表的滋味。
他壓根不知如何能讓這個親吻變作甜蜜的交纏,橫衝直撞著,令慧忻不適。
慧忻的舌根被高辰抵著,艱難地發出聲響來:“小師弟,你何以要對師兄做這事?”
高辰短暫地放開慧忻的唇齒答道:“師兄,我心悅於你。”
慧忻大為吃驚:“你為何會心悅於我?”
高辰不答反問:“師兄,你又是如何看待我的,我僅僅是你的小師弟麼?”
慧忻誠實地答道:“師兄亦心悅於你。”
高辰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這才解釋道:“你不在的時日,我每日都要想念你好幾遍,想念你的眉眼,想念你與我說話時的嗓音,想念你送予我吃的大白饅頭……有一回,我下山捉妖,那家公子新婚燕爾,與妻子不離左右,我得暇時與他閒談,好奇地問他新婚是何滋味,他道新婚便是每時每刻都想瞧見妻子,無論是揮筆潑墨,抑或是讀書飲茶,都希望能有妻子作陪。
“我那時便知我對你動了心思,我亦是如他一般,希望每時每刻都能瞧見你,慧忻。”高辰熱情地告白,稱呼亦由“師兄”換作了“慧忻”。
“阿辰……”慧忻亦喚了稱呼,自稱亦改作了“小僧”,“你不會後悔麼?你將來定是九五之尊,天下美人儘數可供你享用,你若是與小僧定了情,小僧便不會容許你後宮六院中有除卻小僧的另一人。”
高辰笑道:“慧忻,你這般快就開始呷醋了麼?”
慧忻瞪了高辰一眼,才道:“小僧是在為你分析利弊。”
“哪裡有甚麼利弊,隻要你願意與我在一處,便隻有利,沒有弊。”高辰又蹭上了慧忻的唇瓣,“我們既已互表心意,你何不如讓我好好地吻你。”
“你先把小僧的手腕鬆開。”待手腕一得自由,那雙手便乖順地覆上了高辰的後背,輕輕柔柔地撫摸著,同時唇齒開啟,將高辰迎進來,又教導著高辰如何能讓自己與高辰更為愉悅。
前一世,生怕慧忻負擔過重,倆人其實極少做到最後,但接吻卻是必不可少的。
因而,慧忻漸漸地於接吻之道,頗有心得。
倆人閒來無事,還熱烈地討論與實踐過甚麼角度,甚麼力度,甚麼地方更能從接吻中獲得歡愉。
高辰在慧忻的教導下親吻著慧忻,直將慧忻吻得舉手投降。
他放開慧忻,歉然地道:“難受麼?”
慧忻搖首道:“不難受,隻是小僧被你吻得呼吸不過來了。”
“那便好。”高辰扶起慧忻,令慧忻依偎著他,又嫉妒地道,“你可是與許多人接過吻,是男是女,容貌如何,我可及得上他們?”
慧忻怔了怔,才答道:“小僧不曾與旁人接過吻。”
——前世今生,小僧隻吻過你一人。
高辰不敢置信地道:“那為何你這樣擅長接吻?”
慧忻笑道:“小僧當真不曾與旁人接過吻。”
——至於吻技,是在與前世的你的切磋中,慢慢變得擅長的。
高辰見慧忻神色認真,應無虛假,便當慧忻是天賦異稟。
倆人各自坐於一個蒲團上,又接了一個吻,高辰將慧忻擁入懷中,這才借著燭火,瞧見了慧忻左膝蓋上的破皮。
他低首吻了吻,抬手將慧忻打橫抱起,繼而向禪房走去。
慧忻回首瞧了眼釋迦摩尼佛的麵容,心中背德感更甚,不久前,他還在其眼皮底下與高辰告白、接吻,甚至他現下正在高辰的懷中。
一路上,慧忻緊張地出了一身冷汗,生怕有起夜的師兄弟看見他被高辰抱著的模樣,但他實在抵擋不住高辰的懷抱,便一言不發地任由高辰將他送回了禪房中。
高辰為慧忻清理、包紮好破口,才問:“這破口是你上山是摔的麼?”
慧忻頷首:“今夜上山的路黑了些。”
高辰半含著慧忻的唇瓣:“是因你太過想念我,走得太急了罷。”
他說著,右手探到慧忻的腰身上,道:“你瘦了許多,是因為我的緣故麼?”
慧忻紅著臉道:“阿辰,小僧亦甚是想念你。”
倆人又溫存了一陣,高辰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禪房去。
高辰離開後,慧忻粗粗地沐浴了一番,便躺上了床榻去。
他腦中俱是方才與高辰的種種,不覺唇角上揚。
這之後,高辰便時常溜進慧忻的禪房,或將其壓於門扉上,或將其壓於牆麵上,或將其壓於桌案上,或將其壓於床榻上,行親熱之事,頗有些偷情的意味。
他每每吻至慧忻舉手投降,才會放過慧忻,轉而去摸索慧忻的身體。
但高辰卻尚未將慧忻全然占有,不是不想,而是手中並無潤滑之物,怕傷到慧忻。
至於占有的方式他已從市井的春宮圖中了解了。
一日,倆人接吻過後,高辰擁著慧忻,問道:“你何時還俗?”
“待事成罷。”慧忻無奈地道,“小僧已然破戒,原不該滯留於這隱仙寺,但小僧還需要隱仙寺慧忻的名頭方便行事。”
高辰點點頭,又吻了吻慧忻的眉眼:“你何時與我成就好事?”
慧忻忍著羞恥道:“你說何時便何時。”
高辰琢磨著明日要下山除魔,打算回山上前,去鎮上買一盒膏脂。
沒料想,人算比不上天算,那魔不好對付,待他將其除去,距他下山已過去足足八日了,當他又忐忑又興奮地揣著膏脂上山之時,卻四處都找不到慧忻。
一問另一個師兄,才知慧忻有急事要辦,等了他八日,實在等不住了,才下了山去。
他回隱仙寺前的一個時辰,慧忻才剛下山。
他極為想要將慧忻追回來,壓住慧忻,成就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