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年撿了一隻狗, 他給它起名叫卡普。
卡普有著棕到發黑的毛,撲朔的毛茸茸的大眼睛。
他看著卡普,總能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那是在一個雨天, 江越年剛剛離開威爾格雷厄姆探員的家,正在回家的路上。
江越年坐在飛馳的汽車上。
水雨水濺起的薄霧如紗, 籠罩在靜謐的公路。
他抽著煙, 煙草味很濃重,焦油混合著尼古丁燃燒後的味道在車廂裡盤旋。
單手握持住方向盤, 另一隻手在煙灰缸上抖落灰燼, 他偏過頭看後視鏡時,在雨霧中,他看到一條在路邊艱難前行的狗。
這是條又臟又疲憊的棕色的大狗, 長著一雙灰藍色的眼睛,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雨很大, 像是山間的溪流被雲朵直接挪到天空上, 路上一片汪洋。
江越年曾經養過一隻狗,一隻雜毛的小土狗,是他還在孤兒院時的玩伴,在他被父母接出國後, 他就再沒見過那隻狗了。
他想了想,在車上猶豫了不到一秒,把嘴邊的香煙熄滅,把衣服撐在頭頂走出車門。
這隻狗在雨裡蹣跚,它的四肢沾滿泥汙, 曲著腿前進,像是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他一直往前走,江越年覺得他並不是在流浪,他隻是在找家的方向。
“嘿,小家夥!”江越年把外套撐在狗狗的頭頂,阻隔了一部分雨水,而他自己卻被澆了個透心涼。
他看著狗狗抬起的眼睛,這雙灰藍色的眼睛黯淡又倔強,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突然迸發出明亮而喜悅的光。
什麼情況,我好像在一個狗的眼睛裡看到了人類的情感。
江越年嗤笑一聲,覺得自己的聯想力過於豐富,大概是近墨者黑的緣故,都是布萊恩那個家夥的錯!
就連自己今天冒雨來格雷厄姆探員家,都是布萊恩這個懶鬼拋給他的活兒!
江越年暗自腹誹了一番,蹲下身把這個乖得不像話的狗狗用外套包裹著抱回車上,繼續向威爾家前進。
威爾格雷厄姆可以稱得上側寫界的傳奇人物了,自從他抓獲漢尼拔之後,便退居二線,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江越年這次來,是來接威爾格雷厄姆出山的。
他望了望後排座椅上趴臥的狗,想到剛才威爾家的狗狗們。
想了想,他沒有繼續朝著精神病院前進。
畢竟漢尼拔萊克特就被好好的關在那裡,可以說是插翅難逃,但可愛的狗狗隻有一個,萬一得了發燒感冒的,他可不想為了一個殺人犯放棄一個無辜的生命。
車身在雨中劃過一條巨大的弧線,雨水被離心力甩出,江越年載著即將成為自家新成員的狗狗,駛向寵物診所。
經過一係列的檢查和清洗,一個毛絨絨的可愛大狗出現在江越年家裡。
棕狗蹲踞在沙發上,它的眼睛像是追蹤雷達,目標是一回到家就忙著收拾房子,搭建狗窩,擺放狗糧的江越年。
天色一直陰沉,直到江越年坐在沙發上打開一罐啤酒時才徹底黑暗。
他躺在沙發上,叉著腿,胳膊搭在沙發背上,正好籠在狗的身後。他連喝了幾罐,直到神情微醺,伸手撫了撫狗頭,“給你起個名字吧,emmm......”他另一隻手撐著腦袋沉思,視線遊離,最後停留在桌子上,“啊,我知道了,就叫卡普吧!*”
狗狗嗚嗚的哼唧了兩聲,眼睜睜看著江越年半截身子搭在沙發上,下半截腿像和上身分離了一樣,詭異的耷拉在地板上。它原地轉個圈,露出為難的表情,用鼻尖拱了拱江越年的手臂。
“彆鬨。”江越年熟練的翻了個身,動作驚險刺激,他的手還在空中抖了抖,把棕狗轟開。
“嗷嗚。”卡普低聲抱怨了一句,甩著尾巴,像是個在這家裡住了十幾年的老訪客,輕車熟路的找到江越年的臥室櫃子裡的毛毯,一路叼著,艱難的鋪在江越年身上。
它原地站了會兒,什麼也沒做,就是注視著江越年。稍許,他猛然回神,嗒嗒嗒的跑到書房,一步躍上椅子。
麵前的書桌上有一台需要密碼的筆記本電腦,其餘地方被文件鋪的滿滿當當,大部分文件是關於過往案情的分析,還有一小部分是最近才還未偵破的一樁新案——“牙仙”案。
卡普繼續翻,它的爪子被洗的很乾淨,一路上被江越年抱著回家,肉墊上沒有一絲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