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折夏撐著沙發邊上的扶手站起來,還沒完全站穩就急忙往後退。
鼻梁還在隱隱作痛。
除了痛以外,她似乎隱隱聞到一點洗衣粉的味道,和遲曜打架那天在巷子外聞到的味道一樣。
她徹底站定後解釋說:“……我剛才沒站穩。”
“而且誰想賴你身上。你這個人,狗都不想賴。”
經過剛才這一下,她對改備注也沒什麼想法了。
她又緩慢地憋出一句:“不改就不改。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你一馬。”
遲曜卻沒打算略過備注這個話題。
他看著她,伸展了一下剛才被她壓到的手,說:“你手機拿過來。”
林折夏:“?”
遲曜又說:“看看備注。”
“……”
林折夏緩緩張開嘴。
想說點什麼,又說不出來。
因為她給他的備注好像更見得不人。
“都說了,”林折夏開始心虛,她捏著手機,悄悄把手機藏在身後,“我不跟你計較了,你怎麼還咬著不放。”
遲曜問:“你給我備注的什麼。”
林折夏脫口而出:“遲曜大帥哥。”
遲曜明顯不信。
林折夏強調:“真的,你對自己的顏值應該要自信一點。”
遲曜雖然不信,也懶得繼續和她計較,他曲腿坐著,手抵著下巴,吃了藥後有點犯困。
“我很自信,你可以退下了。”
林折夏抓準時機開溜:“你明天早上睡醒之後再量□□溫,看看體溫有沒有降下來,蛋糕在冰箱,你記得吃。”
走到門口,她又想起來一件事。
“還有,昨天的事,”她頓了頓說,“謝謝。”
她很少和遲曜那麼客氣地道謝。更多時候,都是遲曜幫了她,她還在得了便宜賣乖,然後兩個人繼續吵來吵去,吵到最後兩人都忘了是為什麼而吵架,最後不了了之。
但昨天的事對她來說不一樣。
她是真的。
非常感謝昨天的那個遲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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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折夏回去之後開始認認真真補作業。
除開小時候那段愛打架的“叛逆”時期,她性格其實很乖巧,比如說今天該做完的作業,她不太喜歡拖到第二天。
然而一套英語試卷沒做幾題,她發現自己很難集中注意力。
因為她忍不住會想起剛才的畫麵。
剛才靠得很近。
她無意間瞥見,遲曜脖子上、靠近耳後的地方,似乎有顆很淡的痣。
……
不是。
他有痣關她什麼事啊。
她為什麼要為了一顆痣在這裡走神。
好煩。
她放下筆。
她又對著試卷看了會兒,最後放棄掙紮,決定刷會兒手機。
結果剛好接到陳琳打來的微信電話。
陳琳上來就問:“你作業寫完沒。”
林折夏很懂地接下去說:“……寫完借你抄抄?”
“嘿嘿,”陳琳說,“同桌沒白當,很了解我。”
她又說:“我知道你肯定寫完了。”
林折夏趴在桌上說:“我沒寫完,你去問唐書萱吧。”
陳琳:“你居然沒寫?”
林折夏:“今天我媽生日,然後我又去給遲……”她說到這裡,下意識略過這段,“總之就是,我今天忙了一天,剛準備寫。”
陳琳:“噢,那好吧。唐書萱肯定指望不上,看來今天我得親自寫作業了。”
說完,陳琳就要掛電話。
林折夏突然說:“等一下。”
陳琳掛電話的手一頓:“啊?”
“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林折夏有點猶豫:“就是,我有個朋友。”
她捏著筆,繼續說:“我這個朋友,有另外一個很好的朋友,是個男生,但是最近她好像覺得和這個男生之間,變得有點奇怪。”
陳琳直接問:“你和遲曜怎麼奇怪了?”
林折夏差點把筆捏斷:“……”
林折夏:“你、重、新、說。”
陳琳:“咳,我重新說,你那個朋友,和她的朋友,怎麼奇怪了。”
“他倆就是,有時候靠太近的時候,會開始有點不自在。”
陳琳豎著耳朵,以為自己能聽到什麼驚天八卦,等半天就等來這個:“就這?”
林折夏:“就這?這還不夠嗎,我和遲曜……不是,我那個朋友和她的朋友,以前就是穿一條褲子都不會覺得不自在。”
陳琳沉默了。
沉默後,她問:“你這個以前,是多久以前。”
林折夏:“八歲吧,我搶他褲子穿。”
“……”
陳琳又沉默了。
林折夏:“還有十歲的時候,我給他紮辮子,他生氣了好久。”
林折夏:“還有……”
陳琳:“停,打住。”
林折夏:“?”
“林折夏同學,你已經不是八歲了,也不是十歲。你現在,十六歲了。”
陳琳長歎一口氣,“你那不是變奇怪,是你長大了,總算意識到遲曜、是、個、男、生,是個不能搶他褲子穿的男生了,懂嗎?”
林折夏:“……”
半晌。
林折夏說:“我懂了。”
其實她之前也有隱約意識到這一點,隻是沒有陳琳看得那麼清楚。
自從她看到那個新的遲曜之後。
她就發現自己似乎不能在他麵前,那麼隨心所欲地做很多兒時做的事了。
“不是,”她又飛快地補上一句,“我那個朋友,大概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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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曜發熱沒什麼大礙,睡了一覺體溫就正常了。
林折夏不信,又按著他量了次體溫。
遲曜恢複往日那副漫不經心,又有些倨傲的樣子:“都說了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