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在他的瞳仁生了根。宋晚晚尚不能理解這番話的意義,隻覺得有哥哥在,生活其實也並不算太糟糕。
“啊。”
她像是忽然記起了什麼,趕緊將濕漉漉地手在身上舊巴巴的襦裙上擦了擦,一轉身回了房間,從破了一個洞的枕頭底下翻出一條紅繩編織的鏈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裡,宋清酒跟上來的時候,宋晚晚興衝衝的舉起手心,“哥哥,今天是你的生辰,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宋清酒的星星眼忽然泛起了水霧,小姑娘稚嫩的聲音明明帶了十足十的喜悅,他卻偏偏聽得要哭了。
從小小的掌心接過手鏈,看著麵前比自己還要矮許多的妹妹,宋清酒音色啞然,“晚晚,哥哥要去從軍了,你在這裡等一等我好嗎…”
等一等這三個字所代表的時間究竟有多長呢?
那時候的宋晚晚從未想過,這一等就是十年。
這一等,再見竟是遙遙無期。
“哈哈…”尉氏很滿意宋晚晚現如今流露出來的脆弱,她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而後躬下身子挑釁般的
看著癱軟在地的女子,“宋清酒這個蠢貨自以為建了功業便能束縛我的手腳,沒錯,這些年來確實也因著他的戰績讓我在麵對你的時候有了些許顧忌,可是現在好了,他一死,便再也沒有人為你撐腰了,至於你父親…”
“我父親即便活著,也像是死了,對於母親您來說,就更不算什麼了,不是嗎?”宋晚晚複抬起頭,因為隱忍過度的原因,她的眼睛猩紅且潮濕,頰上淡粉的胭脂也掩蓋不了異常蒼白的臉色。
對於宋梓舟來說,父親是慈愛的、溫柔的,富有包容的。
而對於宋晚晚來說,父親是漠不關心,是無足輕重,是可有可無。
所以披著父親這個稱呼的那個男人,她從來是不指望的。
宋清酒死了,哥哥死了,她覺得,好像自己也沒有活著的意義了。
“等那個時候,我有了官位,有了府邸,你就有家了。”
往日說過的話大多已經模糊,可這一句卻在宋晚晚心裡生了根,發了芽,經曆種種,讓她覺得家也不過爾爾,但說這句話的人換成宋清酒,心裡便不由自主的滋生出喜悅和向往來。
兄長這兩個字,是比父親還要溫暖數倍,百倍的。
可偏這溫暖,與她相逢,又生生錯開。
從今往後,宋晚晚沒有兄長了,一想到這,眼淚結了串,心底撕裂般的痛。
“你既能知曉這點,便也是個明白人,”尉氏伸出手用力捏住麵前女子的下頜,眼神銳利,“我並不是一個不好相與的母親,倘若你做小伏低,恭敬順從,在這宋府倒也有你一碗飯吃,不過,母親並不能保證,這碗飯究竟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