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兒也不溫暖
宋梓舟的大腦在聽見對方這句話時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她坐起來的身體僵硬的立著,穆之周的臉就在她頰邊,距離近的仿佛輕輕一動就能碰上。
妾?
在和這個人單獨相處的當下,聽見他用略帶譏諷和嘲笑的語氣說出這個字眼,宋梓舟腦海裡對於自己現在的身份,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認知。
她不再是宋家姑娘,也不再是夫人房裡的丫鬟。
她是穆將軍府老夫人的孫媳,是小穆將軍的妾氏。
“嗬嗬…”不知怎的,宋梓舟突然笑了起來。
在這個安靜的夜色裡,她異常的笑容顯得格外刺耳。
帶了六分醉意的穆之周微微皺眉,平靜的麵上漸漸出現些許疑惑,些許好奇,他一翻身平躺在床上,背部一瞬間傳來了陌生的觸感。
十二歲之前,他覺得這張床是溫暖的,是柔軟的。
而十二歲之後的今夜,隔了漫長的時光再一次躺下,他卻覺得背部咯的慌。
而且,一點兒也不溫暖。
“你笑什麼?”終於忍不住,他開口問道。
宋梓舟輕輕躺在他旁邊的位置上,轉過頭靜靜看著旁邊男人好看的側臉,在月光的映襯下,她如水的眸子裡明明滅滅,像是蓄了眼淚,又像是自帶的眸光。
“我在笑…世事無常,命運弄人。”
雖然在尉氏的攛掇下和宋晚晚更換了姓名,可她卻還是被命運的手掌帶到了穆之周的身邊,雖然不能做她光明正大明媒正娶的妻子,但終究還是成為了他的人。
在夜色的籠罩下,所有的東西都隱匿在黑暗中,而唯獨睡在宋梓舟身邊的白袍少年格外顯眼。
她睜著眼看他眼角毫無防備的落下一顆淚來,看他緩緩閉上眼睛輕聲呢喃。
“晚晚,宋晚晚…”
宋梓舟偏過頭寂靜的望著房頂的懸梁,她想,他應
該是睡著了。
原來,他並不是真的好奇自己在笑什麼,也並不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穆之周對宋晚晚很好,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聽著他睡著後從嘴裡呼喚那個人的名字,宋梓舟才真正切身感受到宋晚晚之於他的重要性。
這一夜,躺在流光閣中咯背的床上,穆之周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
而這一夜,第一次同一個男人睡在床上的宋梓舟整夜未眠,直到天光微亮的時候才有了些許困意。
穆紅鸞風風火火的跑來流光閣找她時,宋梓舟才緩緩轉醒,她起床時穆之周已經不見了,空氣中還未消散殆儘的酒氣以及食案邊上破碎的瓷瓶,是唯一能證明昨夜他來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