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這條心吧。”男孩回看著對方,聲音冷的就
像是結了冰的寒潭水。
“你…你說什麼?”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中年男人麵上滿是詫異。
“我說…”宋長尤低了低下頜,“你不可能活著從這裡走出去了。”
男人的身軀猛地一震,那張同父親一樣蒼老的麵容起了幾條皺皺巴巴的褶子,目光觸及到麵前小小少年眼睛裡的冷意,他忽然明白了什麼,蹭的一下從草塌上站了起來。
“是你父親…背叛了我?”
“現在才明白過來,是不是太晚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中年男人踉踉蹌蹌的向後退了一步,腳跟撞上草塌,一個趔趄又跌坐回去。
“哈哈…”呆愣了少頃,中年男人仰起頭異常的笑了起來,黑色的胡須隨著他身體的輕晃微微顫抖著,“宋延年這個蠢材,幫著穆之周把我拉下馬,於他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當蠢材這兩個字響在耳邊的時候,宋長尤眉心一緊,眸子亮起淩厲的光芒,“雖然沒有好處,可也沒有
壞處,不是嗎?”
這句表麵看似堅定的話,實則帶了三分的不確定,以及七分的試探。
吏部尚書鋃鐺入獄,瞧著陛下的態度,事情已經絕無任何翻轉的可能,三皇子手下一名得力的左膀右臂就此折斷,作為九皇子幕僚的他,現在隻需要好好兒享受這階段性的勝利就好了。
可是…
這個男人說的沒有錯,他的父親的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材,隻顧著交出這些年來收集的他人罪狀,卻忘記了去探知對方手裡捏著的是否也有自己的把柄。
人之將死,其言可善,其言亦可惡,沒入窮途的惡狗,總是免不了要回過頭來咬一口身後的人。
“沒有壞處?”中年男人先是反問了一句,而後將雙腿盤起端坐,“宋延年魚目混珠違拗聖旨,將假的嫡長女送去將軍府上做了當家主母,倘若這件事情被捅至聖前,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壞事?”
小小少年籠罩在漆黑錦袍下的身軀猛然一僵,袖裡握著某件東西的指尖驟緊,“若我猜的沒有錯,這件
事情應是母親無意中透漏與你的吧。”
中年男人譏笑一聲,“尉茹蝶那張極儘討好和巴結之意的嘴巴著實討人厭煩,不過也虧得她在我麵前口無遮攔,才讓我握住了這樣好的一個把柄。”
說著,他緩緩站起身子,邁開腳步走近麵前的男孩,“如果我活不成了,你們全家上下幾百口人也彆妄想著繼續活下去,就算是做鬼,陰曹地府裡,大家也得一塊兒做個伴…”
伴字剛剛落下,這個世界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聲音仿佛都已消失,剩下的隻有一老一少沉重的呼吸,以及如同泉湧般的鮮紅血液。
帶著繁瑣腳鏈的中年男人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腹部,一把短而尖利的匕首自男孩袖中伸出,深深的插進了他穿著囚服的腹部。
溫熱的液體自刀口處流出,沿著匕首滑進宋長尤握著刀柄的掌心,感覺到肌膚上傳來的黏稠感,男孩指尖不可抑製的顫抖著,稚嫩的五官上卻是強裝的平靜和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