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是經不起試探的
鐺、鐺、鐺…
木魚的聲音重新響了起來,然而同最開始相比,這會兒的節奏已經有些亂了。
從前的校尉大人,此刻想起那個已經回不來了的人,心也跟著一並亂了。
佛家包羅萬象,從不過問來人的身份,不過替宋清酒設祭壇的那個姑娘身邊跟著的侍女太過特殊,隻望了一眼,好不容易平複的心又被忽然刮來的寒風吹的皺起。
所謂特殊,並非煙霞本人,而是她衣服上刺著的圖騰。
浴火騰飛的金凰名動天下,那是先皇賜給穆勝林大將軍的象征,後被小穆將軍繼承,西國除開穆氏家仆外,再無哪個府邸的侍者敢將此物繡在衣服上。
意識到替清酒設祭壇的那個姑娘同穆之周有牽連,他不由得多留了一份心思。
聽小師傅們說,那個姑娘姓宋,他便理所當然的認
為她是故人的妹妹,當今將軍府掌家人的妻,可將將聽身側的白衣少年用妾這個字眼來形容那個姑娘,他方知自己當時弄錯了。
可弄錯了又如何,即來替死去的人設祭壇,便也是惦念著那個人的,將宋清酒放在心上的人,有權利知曉宋清酒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個人不是英勇犧牲的烈士,而是…在背水一戰中旗開得勝的大英雄。
祭祀的最後一日,宋梓舟得知兄長亡故的真相,並非是意外撞上,曾經的校尉大人做足了功課,才將她以看似無意的舉動引過去。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那麼多偶然的。
穆之周死命咬著牙齒,竭力將胸腔裡翻湧起來的痛楚都隱忍,清酒哥哥雖然死了,可這人世間還有很多記掛著他,且想要為他伸張正義的人。
這麼想著,他突然覺得也還不錯,於是便含著晶瑩的淚光笑了笑。
“阿周,”犍稚忽而不再揚起,靜靜停在木魚上,周遭雜亂的聲音一瞬間消失,隻聽見僧人冷冰冰的問
道,“你以為學著那個人穿一身白衣,就可以變成那個人了嗎?”
跪在蒲團墊上的少年聞及此處,如雷轟頂,身體仿佛被淩厲的閃電擊中,不受控製的震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