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喜歡呢
從小穆將軍府到宋府的路程,不長,也不算短,宋晚晚整整走了半個時辰,方才看見那扇熟悉的大門。
她站在巷子口,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望向黑色牌匾上刻著的名字,腳步遲遲沒有挪動半分。
阿娘死了,父親沒了當家作主的權利,從那個十四歲的孩子接手宋氏府邸的時候,她就沒有家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趙姨娘的孩子一定會用這句話來打發她,也隻能打發她,倘若今日門口站著的是那個人的妹妹,這話便是作不得數的。
那個人…
這三個字就像是刮在臉上的凜冽刀鋒,呲啦一聲,將記憶的長河劃開一條口,那些藏在深處從來不敢觸碰的畫麵破出,一片一片不受控製的飄到了眼前。
“哥哥手裡的花開的真美呀,可是後山的木蘭?”
“晚晚初學刺繡,手絹上的花總也繡不好,我想著摘一枝放小幾上,多看看應當是有進益的。”
“哥哥,你帶我去玩吧,聽說今兒個夜裡,河麵會放很多很多花燈,我還從未見過…”
“晚晚的衣服還沒有洗完,我得回去幫她。”
“哥哥,你看,是風箏,像芙蓉鳥一樣的風箏。”
那個人抬起頭,眉眼帶笑,“晚晚應該很喜歡。”
晚晚,晚晚。
能被那個人用這兩個字稱呼的,從來都不是她,可明明她也是他的妹妹。
歲小無知,未被長者的仇恨浸染前,她也曾渴望過他能像待魏秧之女兒一樣待自己,她也曾追在她身後一遍又一遍的喚哥哥。
可後來…
她喚他宋清酒,對他嗤之以鼻,搶他妹妹的手絹,拿走魏秧之的遺物,學著阿娘尖酸刻薄的樣子對他們繁言吝嗇。
為了討悶悶不樂的母親開心,她仗著父親表麵上的寵愛,想儘辦法的去欺負他們,打壓他們,極儘一切可能的淩辱他們。
仇恨的種子一旦生根,勢必會長成參天大樹,那些能做的不能做的,她統統都做了。
現而今,愛的恨的全死了,她的人生好像也忽然之間失去了鬥誌。
從巷口到那塊寫著宋府的牌匾下,也不過七十五步,可她站了許久,都沒有勇氣走上前去。
風卷起落葉,揚的漫天都是,頂著宋晚晚名字的她抬起頭望向半空,淚眼朦朧中,依稀看見了小時候那隻像芙蓉鳥一樣的風箏。
“我也很喜歡呢,宋清酒…”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