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華瞥眼見到蘇楊兒,便不理蘇千易,踩著狗奴子躍下馬來,蹦蹦跳跳來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笑道:“姊姊你穿成這樣我險些沒認出你來,你這是要出遠門麼?”仇華雖是金人,但久在姑蘇,說的是中州官話,隻是不甚準確。
蘇楊兒見她活潑天真,笑道:“是呀,你又是在做什麼?”
仇華答非所問道:“我那日在你家打了人,怕你家長怪罪,一直沒敢去找你。”說完,她才指了指身後的狗奴子道:“喏,我是來打獵的,但被這廢物嚇跑了我的獵物。”
蘇楊兒道:“我原就是要謝謝你的,還要謝謝這位小兄弟。”
她確是對這主仆二人心存感激,如不是他們二人,自己眼下說不得還在被陸靖元魚肉。
可仇華聽到這話,卻噗哧一笑,道:“姊姊,狗奴子又不是人,他是給我家狗做奴子的,連狗都不如,你怎麼能叫他小兄弟呢?”
此話一出,各人皆是一驚,蘇千易忍不住說道:“胡說八道,這位小兄弟明明是人。”
仇華望向他,冷笑道:“我以為是誰嘴巴這麼臭,原來是蘇四爺你呀,四爺平日不是一直滿口仁義道德的麼,怎麼今日也會雜種雜種的罵人了?”
他們二人皆為老住戶,顯然一早相識,隻是蘇千易先前一直沒能插上話來。
此時聽了,立刻反駁道:“我怎麼罵人了,我罵的明明是你家的狗。”
仇華道:“我家的人便是狗,我家的狗便是人,你不服氣麼?”
她本就漢語夾生,氣急間這麼一說,立時令蘇千易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仇娘子家人畜顛倒,無怪成日裡甘與禽獸為伍,蘇某領教了,佩服佩服。”
眼見二人一言不合便要吵起來,蘇楊兒忙道:“妹妹,算了,他被狗嚇壞了,我們不要理他。”
仇華這才說道:“看在你是楊兒姊姊親戚的麵上,我不與你計較。”
說完又對蘇楊兒笑嘻嘻問道:“姊姊,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蘇楊兒對她素有好感,隻因她身上無拘無束的氣質對蘇楊兒實有天然吸引力,人最缺什麼,便最喜歡什麼,這話一點不假。
於是毫無隱瞞道:“我們要到常州去。”
“常州?”
仇華聲音一頓,恍然道:“姊姊也要去瞧那個什麼水陸大會麼?”
蘇楊兒奇道:“你也知道?”
仇華笑道:“城中好多人都去了,我爹爹也去了,他說那是個老大的盛會,肯定熱鬨極了,於是便帶人把攤子支到那裡去了。”
蘇楊兒微微一笑,道:“那你怎麼沒去?”
仇華道:“我原本也想去的,可前些日子我家大將軍病了,我要照顧它。”
蘇楊兒聞言心想:“他爹雖是個女真人,但卻蠻會做生意的,無怪能在這裡紮根落戶,可惜宋金遲早要有一戰,那時他家日子未必好過,這妹子如果也是個漢人就好了。”
她對仇華氣質仰慕喜愛,不免想到日後可能發生的種種禍端來。
可這世間之事又有幾件全由人定,投胎這種事就更由不得人來做主了,他蘇陽又何嘗不是投錯了胎,變成了一下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樣子?
便在此時,仇華似是靈機一動,忽然同她笑嘻嘻道:“姊姊,既然你也要去常州,不如你帶我去好不好?”
聽到這話,蘇楊兒吃了一驚,她此行可不是真的去玩的,尋人才是她的首要目的,是以開口便想拒絕她。